外面的風越來越大,夾雜在裏面的紅色毛發也越來越多。
乃至于,在李月白放出神念的視角中,整個迎風村的世界都成了朦胧的紅色,讓她看不清外面具體的景物。
無奈,她隻好把神念收回來。
在那些混着毛發的風中,似乎還有無數人在低語,其聲像是嬉戲,又像是咒罵,又或是莊嚴的誦經聲……
總之,這些聲音很讓人心煩意亂。恨不得讓人立刻便跑出去吼上幾聲。
“木老大。這房子是不是發生變化了?是我的錯覺嗎?”
她身邊,黃逵用神念帶着驚谔的語氣對她道。
“胖子!不是你的錯覺,是房子真的在變!”
李月白回他道。
别人或許還沒有察覺。
但她看得清楚,這土房子正在潛移默化發生着變化,像是受到某種力量一樣在不斷扭曲變形。
尤其是挂在牆上的東西也在跟着變形。
比如挂在牆上的黃曆,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呈旋渦狀扭曲……
在昏暗燈光的映照下。
黃曆上扭曲的文字好像是一張扭曲的人臉,正在痛苦的無聲呐喊!
半個時辰後。
風停了。
這時門又歪歪扭扭出現在了李月白正前方。
一行人走出門口後,看着外面的世界,倒吸一口涼氣。
眼前迎風村的格局又發生了變化。
所有的事物更加扭曲,一切景物都發生了變化。
便是劉阿牛這個土生土長的迎風村人看着面前的場景,都覺有些陌生并且嘴角起了苦笑道:“完了。這再要出村,我可能真找不到哪兒是北了!”
到了現在,不用劉阿牛再多說什麽,李月白也明白他先前說的那“妖怪”是什麽了。
這個村子,那些扭曲的村民……一切都有了解釋。
這一切,全都是剛剛那陣裹挾着紅毛的風造成的!
那究竟是什麽?
李月白不得而知。
而且對她而言,這不是現在應該過于關注的問題。
在遠處的南邊,那些聚集的黃雲還未散去。肉眼可見,在那黃雲之下還刮着那紅毛怪風……
“乖乖!這要是直接走過去。我們得成啥樣?”黃逵又吸一口涼氣,并爆了一句粗口道:“這要是頂着這風過去,怕是下面的把兒都是彎的了!”
看着那些積攢的黃雲,李月白看向身邊的劉阿牛道:“劉老先生,那黃雲什麽時候散?”
“按照以往的情況來看,我估摸着怎麽也要兩三天才會散吧!這次的風啊刮的還真厲害!把村子改的我都不認識了!哎!”劉阿牛看着眼前的村子,無奈又歎一口氣。
兩三天……
李月白皺了皺眉。
正說着,有青年在村子裏敲起銅鑼大喊道:“大豐收大豐收啊!諸位出來一起祭祀老神仙賞賜糧食!我們好分糧食啊!”
“分糧食?老神仙?劉老先生這又是怎麽回事?”
李月白看向劉阿牛問道。
現在正值冬季,何來豐收糧食一說?
劉阿牛眼見身邊沒人,對着李月白一行人道:“老神仙,還不就是那妖怪。也就是剛剛那陣怪風。至于糧食……哎!各位要是有興趣可以随我去看看。隻是到了那裏後,諸位切記不要多言呐。”
聞聲,李月白幾人都點了點頭。
一時半會走不了,閑着也是閑着不如就跟去看看。
……
分糧食的地點,那個青年也說的清楚,就在村口的大槐樹下。
原來這顆大槐樹是在北面的村口,李月白幾人進村時也見過。但起了紅毛怪風後,這槐樹就移到了村子中心。
而幾人在去村中心的時候,倒是碰巧又遇到了先前見到纏有人的那顆柳樹。
不過因爲紅毛怪風的關系,樹和人都扭曲的更厲害了……
一眼望上去,就像是人被壓扁拉長……長在了樹上一樣。但人和腳、眼睛卻是立體的,拉拉扯扯圍繞樹長成了一圈。
現在,這樹上的人已經沒有了先前那種嚣張的氣焰,用着哀求的語氣對着身邊人道:“各位,行行好……救救我吧。我……我餓,喂我口吃的吧!我快要餓死了。”
其他路過的村民對着他起了議論:
“這不是村裏的王老頭家的小三子嗎?聽說昨天喝了酒,一晚上沒回去。”
“哎!知道我們村這樣,還敢喝酒不回家……說到底還不是那怪風?”
“噓!什麽怪風!别亂說!那是老神仙降下的福澤!”
“對!對!對!是老神仙降下的福澤!”
衆人點了點頭,不敢再對那怪風起議論。
有村民見這柳樹上的村民可憐,又給他端來了一碗疙瘩湯喂了起來。
他卻吃的哭了起來喃喃自語道:“我成這樣了!還怎麽活啊!還不如讓我死了算了!”
可惜,他現在就是想自裁自殺也很難做到了。
眼見這一幕,劉阿牛則撇過衆人搖頭歎氣道:“哎!這豐收糧食豐收糧食,把人害的好吃懶做,一天到晚光喝大酒!這……哎!這叫個什麽事嗎?”
顯然,他是知道些什麽的。
見這裏人多眼雜,李月白便沒有去問劉阿牛。
到了村中心後。
還隔着幾十步的距離。
李月白發現在村中心臨時搭建的台子上,竟然綁着幾個青年。
她仔細一看後發現,這幾個青年正是未進村時,在劉阿牛棚子裏遇到的那幾個逃難的青年。
前去和其他村民唠了一會兒嗑的劉阿牛回來對李月白幾人道:“幾位。爲避免一些沒必要的瓜葛,你們幾位還是不要上前了。”
那幾個青年也算是認識李月白幾人的……
想了想,李月白點了點頭。
她倒是也考慮過救這幾個青年的問題。隻是一來,她和他們萍水相逢算不上有什麽交情。二來,這幾個青年看似質樸,實則說話做事又帶着流裏流氣……不太單純像逃難的人。
思索一番後,她就作罷了救他們的行爲。
随後他們一行幾人沒有再湊上前去,而是就遠遠站在了百步之外。
這時,台子上一個上了年紀、滿頭灰發的老妪穿着内穿灰袍,外穿白大褂,臉上用血塗抹出奇怪圖案,赤着腳走上台子指着那幾個青年對着衆人道:“諸位!這幾個外來人對老神仙不敬!我這便在他們身上種上糧食分給大家!”
種糧食?
李月白叨念着這句話起了思索。
“上大缸!”
随着她話音落下,一衆村子裏的漢子擡走幾口大缸上了台子。
村裏的漢子将那幾個外來青年放到大缸裏。
缸很大,人站立着也隻有一個頭能露在外面。
“上土!”老妪用着刺耳的聲音對村裏漢子吩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