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葬回道:“找到夜神的信徒……你就能見到夜神。”
聽着他這話,李月白皺起了眉。
幽州地界如此之大,夜神的信徒哪能說找到就找到?而且真有夜神信徒在你面前,你又如何去判斷對方的身份?
她覺得玄葬這話說了跟沒說一樣。
似是知道她所想,玄葬又道:“放心好了。遇到月黯星稀的黑夜,你們碰見夜神的信徒應該是不難的!而且真遇到了夜神信徒我會提醒你們的!”
“那在此之前,那六張人皮的事情?”
“暫時交給我吧。”
玄葬又對李月白說着,周身燃起幽綠火光,整個蓮花銅燈也徹底亮了起來将整個敞篷給照的通透,一片綠意盎然!
“那六張人皮不見了!”
随着蓮花銅燈越來越亮,黃逵驚奇的發現,那挂在外面枯樹林裏的人皮竟然不見了。
人皮消失後,玄葬身上的火光又重新黯淡下來,他一臉疲憊對李月白幾人道:“不是人皮消失了!而是我用了一種障眼法掩蓋了你們氣息,等三日之後障眼法的效果消失,你們的氣息顯露出來,它們還是會重新找上你們!而且我這障眼法再用四次之後,就會徹底徹底失效……”
“就是說我們還有十五天的時間去尋找夜神的信徒?”李月白問道。
玄葬點了點頭。
“好了!沒什麽事的話我先去睡一覺了。這幾日好不容易積蓄的力量都用完了!對了,真遇到夜神信徒的時候,我會提醒你們的!還有一件事情……木美人!記得用氣溫養我啊!不然我積蓄不了力量,下次就沒辦法施展障眼法了!”他對李月白說完,就從蓮花銅燈上消失了。
整盞燈也黯淡了下來。
“木美人?啧啧!這叫法還真新鮮……嘿嘿木老大,你長這麽俊!這個叫法還真适合啊!要不以後我也這麽叫……”黃逵見李月白看向他的臉色略顯陰沉,馬上止住了話。
木美人?
李月白拿起銅燈,摩挲着下巴思索了起來。
她覺得玄葬應該是看出了她女子的身份。但故意不點破,倒不如說他是懂人情世故的!
事實上也确實如此。
大小是尊土神,玄葬自是有能耐看出李月白真身的。不過既然李月白自己不願意向外人表露女子身份……
那他也不會閑着沒事去捅破她的身份。
不然換來的,可能又是摔燈了!他這個小身子闆,可再經不起折騰了。
……
折騰了一夜後。
敞篷外雪停了。
一行幾人收拾好行李後再次上路,但行到東才郡朱辭縣的梅雪山莊時,天公不作美再次下起了雪!
無奈,一行幾人隻得在此地落腳。
還未到這裏之前,李月白就聽同行的路人說此地的莊主蘇謹是個大善人。有在莊子裏修建驿站,專門接濟風雪天裏趕路的行人。
初時,李月白還是不信這個的。
這樣一個昏聩的亂世,任何擺在明面上的行善都值得人懷疑。
可真正來了後,李月白發現這次倒是她想多了。
誠如外界路人傳言的那樣。
這蘇謹還真就是個大善人。
他有此接濟人的行爲,已經進行半輩子!諸多常受他接濟的人,也留在了他莊子上心甘情願爲他做事。
方圓百裏内,百姓們對蘇謹的評價也頗高!
李月白他們一行人來這裏後,莊子驿站上有人出來主動接濟了他們!
這會,有專門的老仆人端來熱粥和腌制的臘肉招待了他們。
臘肉是用辣椒醬和鹽巴腌制的,單個吃的話自然是又辣又鹹!但配合一顆白嫩白菜外加幾點綠意盎然的小蔥一炒後,肉在吃到嘴裏,那自然就是香了!
尤其是再配合一碗肉粥,和幾個饅頭後……
吃到嘴裏,那就是無上的人間美味。
至少在黃逵看來是這樣的。
一筷子臘肉菜夾到饅頭裏咬上一口,再喝下一口熱騰騰的粥,看着外面的梅花雪景,那是相當惬意的。
書生段劍安吃着這熱食,也是無比的感慨。
這些日子以來,自從走出丹弘縣後,他們幾乎就再沒碰到過像樣的吃食!吃得最多的就是幹巴巴的硬饅頭……
這東西雖然頂飽。但在風雪天裏風幹發硬,就着冷飕飕的寒風一起吃下,滋味算不上多好。
前來送飯食的老仆人,見他們一行幾人很快就将菜吃完也不生氣,而是笑着對他們道:“幾位要是不夠,我再去給幾位盛些菜過來!”
“不用了。我等幾個已經吃的很飽了。”李月白對老仆人擺手說道。
驿站裏,除了他們之外,自然也有其他過路的行人。
有人吃的滿嘴流油,一邊吃一邊對那老仆人開玩笑道:“我說老人家!你們蘇莊主如此樂善好施是圖什麽呢?不會你們莊主是妖怪變得……給我們夥食把我們養肥,好宰殺我們吧!”
他話罷,衆人哄堂大笑了起來。
蘇謹自然不可能是什麽妖怪。他半輩子行善,名聲擺在那裏……
要真是妖怪,恐怕他名聲早臭了,也不敢有人來此接受他的接濟了!
“要說圖……”
“你們莊主真是妖怪?”
“怎麽會?莊主行善多年!自然不會圖别人什麽!而是近來他得了風寒,請了許多郎中大夫都醫不好他!隻是看他身子一天比一天差了!莊主那麽好的一個人,怎麽就……哎!”
老仆人唉聲歎氣對衆人說道。
這蘇謹……
能讓一個老仆人都對他的身體安危如此上心,看來這些年的行善并不像是裝出來的。李月白在心中如此想到。
聞聲莊主蘇謹生了病。
一衆人又起了議論道:
“我聽說有種鳥蛋,人吃了可以治好這種風寒。”
“我這也有個土方子,可以治好風寒!”
“巧了,關于如何治風寒,我也知道一個土方子!”
……
一衆人侃侃而談說着,不時招呼老仆人爲他們添菜吃的滿嘴留油。卻也不見哪個肯貢獻出自己的土方子,去給蘇謹治病。
段劍安将衆人的姿态看在眼裏,對李月白和黃逵道:“木兄!黃兄!我看這些人當中的某一些人,這些年沒少受這蘇莊主的恩惠!怎麽現在這蘇莊主有難,卻不願意去幫他一把呢?”
李月白夾下一筷子菜送到嘴裏道:“可能這才是常态吧。”
“常态?什麽意思?”段劍安有些不理解她話裏的意思。
黃逵一邊用小拇指剔着牙裏的肉,一邊對他道:“難怪你小子會從雲州被排擠出來!這就是活的不通透了!人呐,總是希望常遇善人,自己卻不願意去做善人。”
“常遇善人,自己不願意做善人?”
段劍安反複念叨着這句話,似乎是明白了什麽。
但似乎,他又什麽都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