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這麽簡單這營生也不是隻有我能幹了。”甘虎對着李月白和黃逵輕蔑一笑,随後問他們道:“你們叫什麽名字?”
李月白回道:“我叫張季。”
她指着黃逵又道:“他叫張仲。”
“行!那就拉着闆車随我走吧。”甘虎指了指院子裏的闆車對李月白二人說道。
闆車自然就是用來拉屍體用的。
……
不過一刻鍾時間,李月白和黃逵就在巷子裏找到了七八具餓死人的屍體拉上了闆車。
似乎在這個巷子裏除了糧食和奢侈品之外,屍體就是最好找的東西。都說鬼市是古廊的另外一面,但李月白覺得福忠巷也是古廊的另外一面。
這裏的百姓大多隻需要做兩件事情,在牆根曬着太陽神情麻木等自己餓死,要麽看身邊的親人先死……
偶爾他們被甘虎罵上一句“賤骨頭”,他們深陷眼眶中的眼球才會轉動一下,向李月白和黃逵表示他們還是活人,不要将他們拉上闆車收走。
李月白不難想象,若不是甘虎明面上還顧及她和黃逵,若在平時這些人大概也會被甘虎當作“死人”一般拉走。
那麽這條街的存在,是官府的不作爲嗎?
李月白不這麽認爲。
至少明面上,以呂家爲代表的官宦世家把古廊治理的還是不錯的。
那麽這條街的存在,倒不如說是因爲呂家棗園需要人的屍體作爲肥料……
那麽很自然的這條街道就存在了。
也或許這裏的人曾嘗試過反抗,可在士族門閥的壓迫下,他們的反抗不過就是無聲的呐喊。
到最後他們身上還剩下的,就是李月白現在所看到的麻木了。
或許燒了呂府棗園後,這條巷子裏百姓的生活會好上那麽一些……
在又收集了差不多十幾具屍體将那一個闆車堆積滿後,甘虎牽來一匹馬把闆車套在它身上後對李月白和黃逵道:“行了!差不多二十具屍體也夠了……跟我走吧!”
說着的同時,他又拿來幾張草席蓋在了屍體上。
似乎要是不掩飾一下,多少會給呂家惹來一些非議。
頓了頓,他對着李月白二人又道:“你們記着……外人要是問起,你們就說是拉了一些草料去呂府喂馬的。”
李月白二人聞聲點了點頭。
又一刻鍾後,一行幾人從呂府的後門進入到了棗園之中。
隻不過同昨天來過棗園不同。
這次的棗園中多了三個人,且三個都是挂着丁鐵牌子的煉氣士。
既然來呂家幹的就是放火燒園的事情,李月白和黃逵自然一早也打聽清楚了這三人的底細。
這三人中,獨眼臉上坑坑窪窪燙傷一般的男子屬于呂家人,輩分上大呂志騎一輩,叫呂虔聚。
據說他臉上的傷痕都是過去用《屠無》邪術傷人所導緻的。
另外兩個則都是投效呂家的外籍煉氣士,一個擅使棍棒最喜用棍棒卷起罡風将人給撕成四分五裂,一個則身材矮小體積隻有嬰兒般大小擅使七把飛刀……最愛鑽人褲裆暗箭傷人,用飛刀割開人的皮肉鑽入人身體内,将人由内到外給大卸八塊……
棗園作爲呂家一大重地,大多時候都由這三人看守。
甘虎在見到這三人後面露恭敬,分别叫了三聲“爺”。
但卻沒有一個人去搭理他。
他倒是也習慣了,轉過身對着李月白和黃逵罵道:“你們兩個小子過來看着點啊!待會我把這樹的樹根刨出來,給它添加肥料的時候……保管把你們吓尿褲子!”
說着,他自顧自拿起了鋤頭。
又見李月白和黃逵半天不搭理他,他惱道:“我說你們這兩個姓張的混蛋,老子讓你們過來幫着幹活聽見沒?不然讓我引薦你們在呂家留下做事的事情就沒戲……”
忽而就見呂虔聚僅剩的一隻眼睛透出兇光,罵罵咧咧對他道:“你個不長腦子的蠢貨!你領回來的到底是什麽人?”
甘虎轉過身,就又發現呂虔聚三人如臨大敵一般,面露緊張齊齊看向了化名“張季”的李月白。
而在她的腰間赫然多了兩把劍。
呂虔聚深呼吸一口氣看向李月白道:“閣下眼含殺機,來此有何貴幹?”
面前的此人雖然沒有挂煉氣士的牌子,甚至還沒有拔劍,但單單隻是站在這裏,就帶給他一種強烈的危機感。
“我來這裏隻做兩件事情,殺人……放火……”
李月白笑着的同時,伸手憑空一抓出現了畫妖之力凝結成的筆。
“閣下如此在我呂家行事,待會鬧出什麽動靜,不怕引來其他人嗎?”
“此地已經與外界隔絕開來。發生的任何聲響,外界都不會聽到。當然,你們也走不出去。”
聽着李月白的言語,呂虔聚嘗試着想要走出這裏,卻發現那近在咫尺的棗園門口他們怎麽都走不到。
這使得呂虔聚三人心中的危機感更加強烈。
對方能做到這手,這說明對方有十足的把握擊殺他們。
他們能做的就是盡量多拖延時間,讓呂家人察覺到異常趕來這裏幫助他們。
想着,呂虔聚又開口對着李月白道:“閣下如此行事,在下看來多少有些目中無人……敢不敢與我三人輪番打上一場?”
“輪番打上一場,好拖延一些時間等其他呂家人過來是嗎?用不上那麽麻煩……”李月白說着的同時,手中畫筆動了起來。
筆起……
一潑黑墨懸停到了空中。
再到水墨擴散出去的同時,每一滴彌散成的水霧都化成了一道水墨箭。
嗖!嗖!嗽!
瞬間幾十發水墨箭齊齊向呂虔聚三人而去。
在那大山中李月白被困了六個月,但同樣也成就了她六個月的苦修。
當畫妖之力,勢字決和劍字決結合在一起……
就運用出了眼前的這一招,她稱之爲“墨雨”。
墨雨之中的每一道箭單個或許沒什麽威力,至多就是達到劈金斷石的程度。可幾十發齊齊而發那就有些恐怖了!
這讓呂虔聚三人多少有些應對的吃力。
但不等他們喘口氣。
又是幾波箭向他們飛了過來……
同時,李月白拔出了燃着幽白煞火的幽骨。
她注意到,呂虔聚拿出了一套行醫刀具,把目光鎖向了她。她知道對方要對她用《屠無》的邪術了。
她不會給他這個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