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衆人以複雜的眼光看着,“陳農”神情激動開口道:“怎麽?就因爲老夫二十年前做過這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你們就否定老夫這二十年來爲來陽縣百姓所作的一切嗎?”
頓了頓,他又看向王翡道:“還有你……這二十年來,我待你如何?我高裴滿難道就比不得這什麽陳農?”
“你?哼!隻怪我瞎眼瞎了二十年認賊作夫!”可換來的隻是王翡冷冰冰的這麽一句。
這句話成了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縣令“陳農”崩潰了。
二十年來,他一直盡心向人打造好自己的形象!對内,他是與妻子舉案齊眉的好相公,對外他是兩袖清風公正無私的清廉好官……
但這一天之後,他将什麽都不是。
想到這裏,他神情癫狂狂笑看向衆人道:“哈哈哈哈哈……我……我是好官?是不是?是不是?我……我也是好相公,對不對?對不對?”
最後,他就這麽手舞足蹈,瘋瘋癫癫跑出了衙門。
“哈哈哈哈……他瘋了!他瘋了!我倒覺得比殺了他還好!報應啊!報應!哈哈哈哈!”血人“高裴滿”看着這一幕狂笑了起來。
他又看了眼李月白和黃逵,又看向面前那個溫柔的女子輕柔道了句:“翡兒,我如今見你一面已經心滿意足了。我這幅模樣……又是罪孽深重,已是無顔再活在世上了!”
話罷,他身上的符文像是活了過來一樣,開始向他皮肉内鑽去。而他的身體也開始融化了起來。
片刻時間便化爲了一灘血水。
隻留下那叫王翡的女子趴在血水裏哭的泣不成聲。
李月白則走向神情落幕的齊飛雲面前對他道:“齊老哥……想開些吧。”
齊飛雲苦笑一聲道:“我……我……我怎麽都沒想過這陳農大人竟然會是這樣一個人!”
他盡心盡力想要去保全“陳農”的官,可到頭來他做的這一切,又顯得像個笑話。
他道:“我倒也不是全爲他陳農還是高裴滿難過……隻是以後來了縣令新老爺,這來陽幾萬百姓……哎!”
李月白勸他道:“老哥……你要真爲來陽百姓考慮,那七合縣令何宗義能買來一個縣令當!你家産也頗豐,爲何就不能買來一個來陽縣令當呢?”
“可是……這……合适嗎?”
“老哥,世道就是這麽個畸形的世道!有時候你不歪門邪道一下,如何去把這世道給矯正回來?”
李月白這句話像是點醒了齊飛雲什麽,他這便向她一拜一掃先前的陰郁,笑着開口道:“我回去便寫信給曲易陽老弟,讓他向何宗義問問買官的門路!”
“既如此……老哥!那我便去了,有緣再回 。”李月白向他行了一禮,轉身離去。
身後,黃逵則跟在她身後道:“木老大……你這要走……也帶着我啊!我這都認你老大了!”
“你?我是一個人獨來獨往慣了。有緣再會吧!”回頭看了眼黃逵,李月白搖了搖頭。
“别啊!老大!你要走也行,有件事情我得問問你!就是你家中還有沒有姐姐妹子什麽的,我這也老大不小了!想和你結門親家!你放心,我不挑的,你家中姐妹有你八成好看就行!”
“哎!沒個正形!胖子,我真走了!”
“别啊!木老大……你家妹子有你一半……不三成好看也行!哎!别走啊!老大!老大!”
也待黃逵追出衙門之後,卻見大街上已不見了李月白的蹤影。
……
差不多九月二十四的這一天,李月白趕回了蒼流縣。
從來陽縣出來,再趕回蒼流縣。
這一次她用了五天的時間。得益于修煉《大無畏因果經》修煉神念的關系,她這幾日都未曾睡眠過倒是也算不上多累。
隻是行到蒼流縣,進入北門之後這便多少有些口渴了。
便在城北一間小茶舍暫且要了一杯茶解渴。
正喝着茶,她這便聽着茶舍裏的人議論起了新來上任的那位縣令魏文成。
“哎!新來的這什麽狗屁縣令,真是一點正事都不做……聽沒聽說,他昨天又出了一條什麽稅收令,說以後在蒼流縣上山砍柴也要交稅!”
“這……這不是扯蛋嗎?我們普通老百姓沒田可種,不就指望着砍點柴過活生活嘛!這都要收錢!這還讓不讓人活了!”
“他那兒子更不是東西,前幾天老張家那女兒叫他給……哎!完事也讓他賣到伊人樓了!”
……
聽衆人說着,李月白一雙好看的鳳眼眯了起來。
似乎是聽大家言語的意思是,這段時間蒼流縣再沒發生過什麽怪事,倒是新來的這縣令把蒼流縣給攪擾的烏煙瘴氣。
忽而,還正議論着的衆人都噤聲低下了頭。
店家的老闆也是趕緊給自己長相還算清秀的女兒使了一個臉色,意思是讓她趕緊躲起來。
李月白則擡頭向遠處百步外看去。
就見遠處,一位身穿錦衣的紫袍公子騎在一位六旬砍柴老叟的身上冷笑道:“老家夥,不是說了砍柴可以,得先交稅錢嗎?怎麽你就聽不懂人話呢?也就你碰上本公子心情好……隻要你把我馱到那茶舍附近……我就免你稅錢!”
“公子所說爲……爲真?”老叟則把這公子的話當了真,咬着牙吃力的向李月白這邊的茶舍爬來!
這惹得跟在這老叟身旁的一衆狗腿子哄堂大笑。
正此時,有個狗腿子附耳對着這公子道:“魏小爺,我都打聽清楚了……那茶舍裏有個小妞長的嘿……和那伊人樓的那位李美人有幾分像!”
這公子聞聲道:“伊人樓那柳老婆子硬給老子說那李月白得了傳染人的大病見不得人……害得老子到現在都不知道那李月白到底長啥樣!”
當然,柳老婆子這話他不全信。
也若不是那柳老婆子事後給他使了銀子,他早上伊人樓把那什麽病殃殃的李月白給睡了!
現在嘛,既然有人說這茶舍裏的這小娘長的像李月白,他倒要長長見識了。
而圍在這公子身邊的狗腿子還沒進入客棧,就對店家老闆吆五喝六道:“喂!店家……你剛剛藏了你女兒我們可看見了!”
“還有你……挎把劍吓唬誰呢?”
有狗腿子似乎是爲了在主子面前彰顯自己的能耐,這便擡腳要向一位面容美的不像話的白面黑衣公子踢去。
但也隻是眨眼功夫,那人就憑空瞬移在幾十步之外将那位六旬砍柴老者扶了起來。
随後,那人轉過身,朱唇起了一抹冷笑對那一夥人道:“幾位如此行事?這……合适嗎?”
這人自然就是李月白。
卻見剛才對她吆五喝六的那位狗腿子,一顆大好頭顱皮球一樣從肩膀滾落下來掉在了地上。
也就在剛剛她出手殺了這人。
反正她現在還是“木子白”。
殺起人來……還真不用顧忌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