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然就是那隔肚皮取人胃的頭陀。
未等李月白先開口,頭陀先開口道:“施主何必呢?何施主縱容又不是……可我佛也講慈悲爲懷。小僧既不想七合縣的百姓們餓死,也不想施主動殺念殺了何施主!”
“那我要是硬殺呢?”李月白起身眯眼觀察起了這頭陀,心中警覺了起來。
這頭陀能無聲無息接近她,說明本事絕對不俗。
“那……還請施主先殺我吧!”說着,頭陀道了一句佛号。
就見他身後赫然生出了一具三丈高的佛陀虛影。
隻是這佛陀卻和李月白印象中的大不一樣。
就見這佛陀面色發青、七竅流血形若幹屍,生有十二臂,卻又被人砍去了左邊的六臂。
可就是這麽一副猙獰模樣,李月白卻還是能感覺到這佛陀的面上是含有慈悲的。
隻是這種慈悲,一般的世人卻無法去理解。
可……面容猙獰,卻含有慈悲?
這世上有這樣的佛陀嗎?
李月白皺起了眉。
至于何宗義則當場被這一幕給吓暈了過去!
随後,李月白見到這頭陀緩緩擡起了單剩的右臂,也随着他擡起胳膊,他身後虛影的佛陀也擡起了六隻隔壁,并且睜開了流血的空洞眼睛。
一股威壓陡然自頭陀的右掌中傳來。
仿佛隻要他這一掌拍下,以他爲中心的幾十步之内的東西一切都會化爲齑粉。
但他卻沒有這麽做,而是單手一招把何宗義招到了身後,以掌爲牆擋在身前道:“小僧不會還手。施主動手就是!”
看起來這頭陀又沒什麽惡意。
可直接和他動手?李月白覺得很不值當。
她覺得以她現在這點道行用盡全身氣力,估計也撼動不了這頭陀。
隻是……這頭陀多少顯得有些迂腐。
想了想,李月白道:“我曾聽聞佛家有言,殺一人而救千人入地獄……此爲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大師想沒想過,你護下你身後的何宗義,日後他害死諸多百姓,那是不是可以間接算大師害了人?”
“這……”頭陀陷入了沉思,顯然以前的他從來沒有往這個方向去考慮過問題,并喃喃反複自語道:“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
從前的他隻知讓這何宗義越變越醜作爲懲戒,卻又因爲心中所念“不殺生”一直縱容他。
我錯了嗎?
苦行頭陀想到。
李月白接着又道:“大師讓我殺了那何宗義!救下七合縣諸多百姓,這能不算是一件大功德嗎?”
“這……”頭陀似是像明白了什麽,收起了身後的佛陀虛影,擡手在掌中聚氣一股飓風将何宗義又送到了李月白面前。
随後他轉過身閉上了眼睛,似乎是不願見到李月白殺生。
但也就在此時,李月白卻又搖頭道:“殺了何宗義……以着如今這世道不過就是又來一個買官的‘何宗義’!倒時那人說不得比現在這個對百姓還有苛刻!苦行大師!我剛好想到一個折中的辦法。”
苦行臉上這才現出一抹笑容道:“如此最好。”
……
半個時辰後,就如曲易陽預料的那樣,縣衙那位何老爺果然畢恭畢敬把李月白給請回了“聚福樓”。
并且他還注意到,那位叫苦行的頭陀跟了過來。
而一衆人上了聚福樓的包間後。
李月白主動走到曲易陽面前,将他拉到一另外一個包間,避開衆人對他道:“我說曲兄,讓你在何宗義身邊當個師爺,你願意不願意?”
“木先生,什麽意思?”
“我的意思是,我教你一套控制何宗義的方法,日後你就是鐵打的師爺,他就是流水的傀儡縣令!”
李月白對曲易陽說到。
就如對待柳媽媽一樣,李月白同樣也在何宗義頭上設下了勢。稍微不一樣的是,何宗義這個勢需要隔一天紮針去緩解,不然一天以後他就會窒息死亡……
稍微向曲易陽解釋了一下後,李月白拿出一張紙對曲易陽道:“行針緩解之法我寫在上面了……你若是願意做這個師爺,施展你抱負,你就收下。”
在之前的飯桌上,她也聽曲易陽對于爲政有着自己的講解,倒像是個當官的料。
曲易陽想了想後,把紙接下迅速看了一遍将上面的東西記下後吞入肚中,對着李月白跪下啼哭道:“木先生既然信我!我豈有不接之理?我自信我這滿腹才學,定能治理好七合縣!”
“希望你做到!不然……”李月白說着眼中露出一抹殺機。
曲易陽笑着點了點頭。
随後,二人便又回了之前的包間。
又茶盞時間後,曲易陽帶着何宗義去給百姓開倉放糧了。
齊飛雲因爲好熱鬧也就帶着仆從湊熱鬧去了。
包間内,就隻剩下李月白和苦行了。
苦行開口笑道:“施主不動殺念卻能把事情圓滿解決 ……卻有一顆慧心。若入我佛門修了佛法,修行定能一日千裏。”
佛法?
李月白想到了那佛陀虛影搖了搖頭。
她開口道:“不知苦行大師,可認識明慧大師?”
苦行則面色一緊歎氣道:“明慧正是家師。隻是……現在的恩師……入魔了。”
“入魔?”
李月白心裏一緊,她就是來找明慧的解決和明河的因果的。
可要是連他自己都出事了,這因果如何解決?
想了想,她開口又問苦行道:“那大師是否知曉《大無畏因果經》?”
苦行苦笑道:“此乃無上密經,小僧卻是無緣得見!”
頓了頓,他又道:“施主既然是女子,要這密經是爲了解情絲之苦嗎?”
自己原本的身份被這和尚看出來,李月白倒是也沒什麽在意的。
她更在意苦行口中所謂的明慧入魔……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她可不想成爲渡河人,一輩子都待在明河上!
日後……她要去調查有關自己原身的一些事情,總是要離開蒼流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