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在一旁，有些狐疑地問道。
“那是因爲沒有戳到對方的肺管子，隻要到了位，不怕玄洋社那幫浪人不跳腳。”
馬曉光一邊開導着胖子，一邊皺着眉頭若有所思。
兄弟們沒有再打擾馬長官，讓他獨自翻看着最近“星野書舍”的監視記錄，想着下一步的行動方案。
過了半個小時，馬曉光的眉頭舒展開來，拿出哈德門給抽煙的老李、老陳分别發了一支。
“有轍了？”
老李用打火機給馬長官點上香煙，悄聲問道。
“差不多吧，就看吳四寶夠不夠膽量了。”
馬曉光吐出煙圈，悠然說道。
說罷，把自己翻看那一頁監視記錄遞給了胖子。
“兩天後，日僑商會支持玄洋社的一筆款子會送到星野書舍，通知查理，放出風去，李世群和吳四寶現在餓得跟狼似的，又剛剛嘗到甜頭，肯定會打主意的。”
馬曉光對胖子面授機宜道。
“這個消息吳四寶肯定會感興趣，這樣他們和玄洋社就算不火并，也勢同水火了，然後再做下一步？”
胖子很快領悟過來，摸着消瘦不少的雙下巴說道。
馬曉光道：“對，就這麽着，讓查理去辦，他會摸清情況報告給李世群的。”
查理·曹很快就把消息透露給了李世群。
一聽說又有地方搞鈔票，吳四寶頓時像打了雞血一般興奮。
“正好，現在玄洋社那邊死了個組長，外務省又安排一個神頭鬼腦的蒙面人來主持……”
“聽說叫什麽木先生，看他的樣子藏頭露尾，肯定不敢和我們别苗頭，再幹他一票！”
吳四寶滿臉通紅地對李世群說道。
李世群面沉如水告誡吳四寶道：“有錢當然好，還是要小心點，這種沒本錢的買賣不能幹多了。”
“馬無夜草不肥，兄弟們跟我們出來混，就是求财，不能弄鈔票，人心散了隊伍不好帶啊。”
吳四寶紅着眼珠子，有些急切地李世群說道。
李世群沉吟了一下悄聲道：“要做就做利落一些，不要留下手尾。”
“放心，兄弟們知道怎麽做。”
得了命令的吳四寶兩眼放光，忙不疊地答應一聲後便轉頭去了。
“寶爺，這回要搞的可是玄洋社的押款車，對方不好對付啊……”
陶阿根聽完吳四寶的計劃，有些肝顫地說道。
“你去找‘學生仔’——就是張國振，讓他帶兩個利索的兄弟進租界來。”
吳四寶想了想，覺得陶阿根說得有幾分道理，便悄聲對他吩咐道。
陶阿根聽得吳四寶這麽一說，懸着的心稍微安定下來，問安告退之後，便去了南市找人。
兩天後的清晨，天剛蒙蒙亮。
兩輛黑色汽車從四馬路（福州路）的“長濑商社”開了出來。
這裏也是“日僑商會”一個重要的成員單位。
負責押解的是玄洋社的“舎弟”結成熏。
坐在第二輛車副駕駛座上的結成熏現在有些不忿，自己以前和岩口忠信一樣都是坂井輝太的左膀右臂。
現在這個岩口靠着溜須拍馬，竟然爬到了自己頭上，真是讓人感歎，世事無常。
不過社團的長老們還算沒有糊塗到頂，人力、經營這些大權給了岩口忠信，卻把财權給了自己，也算是給了自己一個安慰。
前幾天有人冒充“黃道會”劫了八号貨倉，結果那個岩口忠信和蒙着臉的什麽先生屁都不敢放一個，真是丢盡了霓虹武士的臉面。
今天是給兄弟們發饷的日子，自己親自出馬，一是爲了以策安全，二是爲了在兄弟們面前露臉……
車到了天潼路，眼看着天光漸亮，卻嘎然停下。
“八嘎，什麽情況？”
結成熏心裏一沉，從副駕駛探出頭去朝前車問道。
“砰！”
“當啷！”
話音未落，隻聽一聲槍響，接着是玻璃破碎的聲音，駕駛座上的司機已經被一槍斃命，胸口汩汩地冒出鮮血。
不過結成熏能夠在社團成爲瓢把子之一，也并非浪得虛名，他當機立斷飛起一腳就将司機踢了下去。
司機還沒落地，結成熏就從副駕駛座蹿到了駕駛座上。
此時車外已經響起了密集的槍聲。
前面的頭車，已經被打得火星四濺，四個社團的兄弟前座的兩個已經當場斃命。
後座兩個見機得快，已經下車，拿出随身的手槍開始還擊。
不過對方顯然有備而來，借助街邊的地形掩護和人數、火力的優勢牢牢地占據了上風。
結成熏看到前車的狀況，知道硬拼是不可能硬拼的了，于是把心一橫将車挂上了倒擋，一腳油門踩到了底。
“嗚……”
挂着倒擋轎車呼嘯着後退而去，街面上倉促設置的路障也被沖得七零八落。
一口氣退出了幾十米，沖出了包圍，結成熏方才探出頭來，重新挂上一檔，将車掉頭，往東飛馳而去……
天潼路的現場，一片狼藉。
蒙着臉的吳四寶等人看着遠去的轎車，兩眼冒火。
“這次竟然失手了！”
吳四寶有些氣急敗壞，到嘴的肥肉丢了，自然讓他十分窩火。
“寶爺，快撤吧，要不一會兒巡捕該來了。”
旁邊的張國振趕緊勸解道。
“撤，還得想辦法搞鈔票、搞汽車，今天我們要是有汽車，肯定能追上那個癟三。”
吳四寶環顧了一眼現場，恨恨地對手下說道。
由于搶劫押款車的事件，租界的治安再次緊張起來。
大西路六十七号的衆人也蟄伏起來。
不過，有些事情不是想躲就能躲得過去的。
隻過了兩天，久未露面的日捕股股長高原佑介帶着一幫手下來到了大西路。
“什麽？日捕股的高原股長？”
正在辦公室和查理·曹商量把生意做大做強的李世群聽得手下的報告，眼皮頓時一跳。
躲起來不見是肯定不行的，想了想，李世群隻能硬着頭皮吩咐開門接客——啊不，迎客。
還沒等李世群做好準備，氣勢洶洶的高原佑介便帶着一大票人闖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