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我家小寶?”
張德生不由得失聲問道。
“放心,尊夫人和令公子十分安全,而且被招待得很好。”
年輕人淡然笑着說道。
“你們是什麽人?”
張德生顫聲問道。
“張師傅,你不要問那麽多,知道太多了其實反而對你不好,你隻需要抓緊調試設備,下午三點準時放映影片就是。”
“那……好吧。”
張德生遲疑了一下還是答應了下來。
“三點之前你不能離開放映室,吃喝晚一點有人會送來,當然,上廁所是可以的,但是爲了你的安全,我會一直保護你……”
年輕人似乎看到張德生還有一絲顧慮,接着補充說道。
張德生看了一眼年輕人,隻能點了點頭,算是完全接受了安排。
“好好調試一下機器,我就不在這裏打擾了。”
年輕人笑了笑,轉身帶上了放映室的門。
走廊上。
年輕人長出了一口氣。
“小陸,搞定了?”
耳邊響起的是胖子有些期待的詢問。
“當然,這種安排他都不答應怕是得出事……”
剛才還高冷得一批的小陸用略帶着玩笑的口吻對胖子說道。
“好了,胖子去搞點吃的,我和小陸在這邊盯着。”
馬曉光從走廊旁邊的樓梯間走了出來,對胖子吩咐道。
胖子得令,趕緊去幹自己的本職工作。
馬曉光則和小陸守着放映室外面的走廊,靜靜地等待着張德生在裏面調試機器。
過了大約半個小時,放映室的門開了。
張德生臉色煞白,飛也似地沖到了旁邊的廁所,接着廁所裏便傳出了“哇哇”的嘔吐聲。
過了一會兒,嘔吐聲停了下來,張德生扶着牆壁搖搖晃晃地走出了廁所。
“太慘了!太慘了!”
張德生喃喃地說道,臉上的眼淚止不住地流了下來。
“這就是真相,殘酷的真相。”
馬曉光上前一步扶住了張德生,對他說道。
張德生定了定神,穩住了情緒,轉身又走進了放映室。
不過,很快他又走了出來,手中提着剛才小陸給他的小皮箱子。
“二位,我會把這些拷貝全都放出來,但是錢我不能要!”
張德生雙手把小皮箱遞給小陸說道。
“不,張師傅,你得收下,也許電影院和工部局最後不會找你的麻煩,但是鬼子不會這麽善罷甘休的……”
“事情一了,你也不要在滬市逗留了,和家人會合之後趕緊離開,窮家富路,這些總會用得上的。”
馬曉光把皮箱推回給了張德生,溫言說道。
張德生還想繼續推讓,卻被馬曉光和小陸連帶着箱子一起又推回了放映室……
下午兩點三十分。
電影院門廳,老李帶着一幫兄弟已經紛紛就位。
“少爺放心,整個大光明電影院已經安排好了我們的人,旁邊的制高點也已經安排,不會有問題。”
老李鎮定地對馬曉光報告道。
馬曉光點頭道:“好,吩咐弟兄們打起精神,雖然這裏是租界,但是今天的事情非同一般,所以大家千萬馬虎不得。”
随着時間的推移,特邀觀衆們紛紛開始到了。
凱文帶着女友傑妮率先趕來,和凱文一起來的還有兩位異域美人蘇菲和娜塔莎。
當然跟着蘇菲的自然還有浪漫國“三賤客”。
到場之後凱文安置好了女友便和馬曉光并肩而站,在門廳迎客。
接着便是周祥生、陸京石爲代表的滬上商界和社會上的一些名流。
跟在人流之後自然還少不了無處不在的新聞記者……
站在門廳迎客的馬曉光第一次覺得那些記者比平日裏看起來順眼得多了。
由于特别行動組早就做好了人流疏導,特邀觀衆們有序地進入了影院放映大廳。
距離開始放映還有十分鍾,又有人來了。
來的都是外國人。
公共租界工部局總董秘書,黛西威廉斯、工部局總裁費信惇、大漂亮國領事謝偉思……
果然重量級的人物都在最後壓軸出場。
由于今天場合及情況特殊,馬曉光和凱文隻是很簡單地與這些重要人物握手寒暄便讓人帶着他們去了包廂。
三點,放映大廳燈光暗了下來,電影開始了。
“女士們、先生們,今天放映的影片極其真實,也極其特殊,他會告訴我們在不久的一個月之前,在離我們不遠的金陵究竟發生了什麽……”
“這些都是一位令人尊敬的牧師親自拍攝的,我可以用自己的生命發誓,你們看到的每一幀畫面都是我完全真實的。”
“影片的内容反映了戰争殘酷的真相,如果引起了大家的不适,我在這裏先向諸位表示歉意。”
影院的喇叭裏先響起了中英文雙語的說話聲。
馬曉光用的是中文,凱文這次自覺地擔任了英文的解說和翻譯。
開場詞很快講完,影片開始放映。
在影片沖印出來的一個多月的時間裏,馬曉光找了專業人士爲影片做了剪輯,并配上了解說和中英文字幕,因此觀看是毫無障礙的。
……
“天呐,這些都是什麽?”
“太殘忍了,這是地獄!”
“太可怕了,那些霓虹人簡直是魔鬼……”
影片開始不久,放映廳裏的驚呼聲便此起彼伏。
“哦,我受不了了……”
一位白人女士捂着嘴,朝衛生間的方向飛奔而去。
有一就有二,在此之後不久,不光是女士,不少男人也受不了了,紛紛奔向衛生間的方向。
好在大光明影院的衛生間設置合理,而且寬敞,要不然放映廳裏的味道就有些讓人受不了了。
随着影片的繼續放映,觀衆們也漸漸地适應,放映廳逐漸地安靜下來。
放映廳中的氣氛變得沉重而壓抑,所有的觀衆仿佛置身另一個自己無法想象的平行時空。
不知什麽時候,放映廳中響起了啜泣聲、嗚咽聲……
一個小時之後。
放映廳的燈光亮起,銀幕又變成一片白色。
觀衆們仍舊坐在原位,皆是久久無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