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李、肇清澤和付明義正靠在一起抽一支煙。
仗打到這份上，什麽都缺。
“收拾東西，跟我撤退。”
馬曉光沉聲對三人命令道。
三人仍然有一口沒一口地抽着煙，坐在那裏一動不動。
“什麽意思？想抗命？”
馬曉光有些急眼地問道。
肇清澤抽完最後一口煙，狠命地把幾乎都快沒了的煙屁股掐滅，長舒了一口氣對馬曉光說道：“馬長官、李隊長你們和這位小兄弟一起撤吧，我和明義留下……”
“幹什麽呢？長官的話都不聽了？”
老李見肇清澤的樣子也是瞪大牛眼問道。
“二位長官，我和清澤都是重傷，清澤腿壞了，我的手和腿也傷了，走路都有問題……就不拖累你們，再說這城裏不還有戰事嗎？”
付明義淡然地說道。
馬曉光大聲罵道：“你們兩個，混蛋！”
“長官，我們一直以來都是服從上峰命令，這是最後一次，也是第一次，你們快走吧！”
肇清澤沒有繼續和馬曉光多說，直接摸出了自己的手槍，槍口對準了自己的太陽穴。
“二位長官，撤吧！要不清澤真的會開槍的。”
付明義仍舊是一臉淡漠地說道。
馬曉光和老李咬着牙，把身上的煙和武器、彈藥悉數留下，頭也不回地走了。
趁着天黑，馬曉光、老李和魏建成很快出了西門。
剛出西門，馬曉光就發現護城河邊有動靜。
“是個人！”
老李仔細一看後說道。
“是田三河。”
魏建成也認出了自己的弟兄。
三人跑到了田三河身邊，将隻剩下一條腿的田三河背了起來繼續趕路。
在暗夜裏，一行人又摸黑往西走了約半個小時，腳步再次停了下來。
這次大家都沒有說話，因爲對方是霓虹軍步兵。
這幫鬼子大約有一個班。
留下魏建成照料田三河。
沒有絲毫的猶豫，馬曉光和老李一左一右，對這邊鬼子發起了突襲。
馬曉光用匕首，老李用刀。
兩道刀光閃過，兩名鬼子立即倒下。
其他的鬼子見狀，連忙端起上了刺刀的步槍向二人刺來。
“啪”“啪”……
幾聲槍響之後，又有兩名鬼子倒下。
轉頭一看，一個土丘後面魏建成和田三河開槍了。
一交手就被幹掉了四人，鬼子軍曹怒了，狂叫着向馬曉光撲來過來。
其餘的鬼子分作了兩撥，一撥和軍曹對付馬曉光和老李，一撥去圍觀魏建成和田三河。
馬曉光和老李這時都狀若瘋虎，不閃不避拿起剛從鬼子手中奪過的三八式步槍就刺了過去。
沒有過多的招式，就是這麽一刺！
現在都是以命搏命，沒有招式和花巧。
“哧”“哧”
兩名鬼子被刺了個對穿。
馬曉光和老李還沒來得及高興，卻見土丘上一個人影帶着火光朝另一撥鬼子滾去！
是田三河！
閃着火光的是他拉響的手榴彈引線……
魏建成留着眼淚，舉着手中的槍，拼命地朝着鬼子射擊。
“轟！”
準備圍攻兩名國軍弟兄的六名鬼子報銷了。
田三河也沒有了蹤影！
趁着鬼子軍曹錯愕的一瞬，馬曉光端起刺刀，用盡了全身力氣将他刺了個對穿！
老李這邊也刺倒了最後一名鬼子。
戰場安靜了下來。
拉起淚流滿面地魏建成，馬曉光和老李準備繼續往西撤退。
突然。
老李好像察覺到了什麽。
他手上一使勁，拼盡全力狠命地将馬曉光和魏建成推向了遠處……
“轟！”
是一名還沒死透的鬼子磕響了手榴彈！
“老李！”
馬曉光不由自主地喊了出來，三腳并作兩步跑了過去。
爆炸點的位置隻有一名鬼子的殘肢斷臂，沒有看到老李。
“馬……長官。”
馬曉光聽到了老李嘶啞的聲音。
不是幻聽。
“馬長官，李大哥在那兒！”
魏建成眼尖，先看到了十來米遠的一處小坑裏還在動彈的老李。
“老李，你怎麽樣？”
馬曉光過去扶起老李，急切地問道。
很快他就發現情況不對，老李還活着，但是馬曉光觸手之處一片血迹。
好像少了一些什麽——老李的右邊胳膊沒了！
馬曉光的眼淚流了下來。
沒有分說，直接讓魏建成把老李放在自己背上，又找來皮帶捆好。
馬曉光拉着魏建成一路往西狂奔。
身後的寶山城裏再次響起了爆炸聲和槍聲……
快天亮的時候，馬曉光和魏建成趕到了羅店的國軍外圍陣地。
跳進戰壕的一瞬，兩人都已經支持不住，頹然倒下……
馬曉光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下午。
周圍是一片白色。
“不要動，你身上有三處刀傷，一處槍傷……不過還好，都不是緻命的位置。”
一名軍醫對馬曉光說道。
“這裏是？”
“這裏是18軍野戰醫院。”
耳邊響起了一個熟悉的聲音，是胖子。
胖子的臉色擰得出水來，前所未有的陰郁。
“老李和小魏怎麽樣？”
“小魏隻是有些輕傷，還有就是跑脫力了……老李命保住了，右邊胳膊沒了！”
胖子帶着哭腔說道。
馬曉光靠在病床上，良久沒有說話。
“特戰隊的弟兄們怎麽樣？”
馬曉光強打精神向胖子問道。
“弟兄們都想去和鬼子拼命，但是MISS柳發了急電，不準大家輕舉妄動……”
“MISS柳是對的，吩咐弟兄們一切都要依照上峰命令行動，否則軍法從事。”
馬曉光沉聲對胖子說道。
胖子沒有繼續打擾馬曉光，退出了病房，讓三人靜靜地休息。
兩天後。
馬曉光和老李躺在擔架上被擡上了一輛卡車，另一邊魏建成也已經被轉移去了後方醫院。
由不得他們走不走，上峰來了命令，把他們送到租界醫院治療。
去的地方是宏恩醫院。
不光是胖子帶着兩名同伴在撤退，國軍也在重新組織戰線。
寶山已經失守，姚子清營長和五百弟兄已經一去不回，這其中也包括特戰隊的肇清澤和付明義。
這些消息胖子暫時還沒告訴馬曉光。
兩個小時後，兩名傷員被送到了宏恩醫院。
單人特護病房内。
除了哭得淚人一般的MISS柳，馬曉光還見到了另一個久未謀面的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