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是四月一日，但并不是愚人節，而是複興社特務處舉行“四一大會”的日子。
洪公祠禮堂，特務處全體人員到場，坐得滿滿當當。
大會還沒開始，各個處室的人坐在各自區域，低聲地交談着。
特别行動組全體成員，除了執行秘密潛伏任務的人員，全都一身戎裝，來到了禮堂。
“長官，今天啥日子，怎麽都要穿這麽立整……一個個跟新郎官似的？”
大嘴巴老李還是一如既然地有些口無遮攔。
“要嚴肅！今天是是大日子，是軍統局成立的日子！”
馬曉光整了整身上的少校軍服，沖老李說道。
但是他的神情裏也有些不屑，并沒有嘴上說的那麽嚴謹。
是的，大家沒有看錯，是少校，不是上校也不是中校。
兩個多月前在滬市，和日諜機關和漢奸一番較量，雖然占了上風，也拿到了重要情報，更找回了失竊的文件，但是特别行動組卻受到了損失！
因此，對自己要求十分嚴格的馬長官自請處分——将職務軍銜由中校降爲少校！
馬曉光可是有意爲之，大戰在即，必須嚴肅軍紀，對敵人狠，對自己一樣要狠！
當然現在特别行動組還是他老人說了算，不過，馬長官主動加了一條，任何重大行動，必須他和吳秋怡二人共同下令，方能執行……
身邊的吳秋怡也是一身戎裝，顯得還是那麽的英姿飒爽，領上的軍銜也已經是少校了。
女軍官，又是少校，在特務處可不多，引來了不少豔羨的目光和贊歎。
這不，胖子就是其中之一。
“啧啧，這一家之主還真是人才出衆，這軍服穿在咱們身上那怎麽都有些不像樣，你看還是一家之主……那軍銜還是少校！和馬長官平起平坐了！”
胖子悄聲地對旁邊坐着的老劉說道。
老劉張望了一下，捂着嘴悄聲道：“胖爺！可不能這麽說，馬長官那是嚴于律己，克己奉公！”
“對對，就他喜歡裝大尾巴狼……”
胖子休息了一段時間，新傷舊傷都痊愈了，故态複萌又恢複了一些杠精本色。
旁邊的小陸、老陳、老屠等人還是一臉嚴肅，繃着臉，想笑而又不敢笑，憋得好生難受。
“肅靜！立正——”
隻聽講台邊上，風紀官一聲令下，會場上竊竊私語的衆人都安靜了下來，接着轟然一聲，全體起立。
戴處長和唐、鄭二位副處長也是一身戎裝，軍容整齊，昂首步入了會場，來到前排坐下。
主持會議的是一臉文氣的唐副處長——唐枞，他的話不多，講了幾句開場白就宣布讓戴處長上台訓話。
戴處長一臉嚴肅地走上了講台。
“諸位，根據委員長令……”
話音未落，下面的所有人轟然一下，全都一個起立，氣勢頗有些吓人——這不，都有些開始打瞌睡的胖子，都給吓得一個哆嗦……
“大家先坐！”
戴處長左手虛按，示意大家先坐下，這個手勢一來，熟悉内情的人心裏都是咯噔一下——知道他老人家肯定又要長篇大論了。
不過好在這是在禮堂，大家總還是坐着，要在外面站軍姿，那可遭老罪了。
戴處長稍微停頓了一下，接着道：“……根據軍委會令，成立‘國民政府軍事委員會調查統計局’，簡稱‘軍統局’。”
“‘軍統局’由中央黨部陳秘書長兼任局長，’軍統局‘内設兩處，第一處負責黨務調查，徐安增任處長；第二處負責軍事情報，本人擔任處長……”
此言一出，台下的有些不知道情況的人有些不淡定了，吩咐地交頭接耳起來……
“肅靜！”
風紀官高聲喊道，讓現場的嗡嗡聲爲之一靜。
戴處長看了看下面的聽衆，一向嚴謹的他竟然沒有動怒，隻是拿起手帕處理了自己的鼻炎，待下面恢複了安靜，又開始了長篇大論……
接下來的講話的确乏善可陳，連一向軍姿标準，嚴于律己的馬曉光都有些撐不住了。
在這一時間他有些羨慕吳秋怡和胖子，他羨慕吳秋怡的是她的定力——居然還和開場的時候一樣，軍容肅然。
他羨慕胖子的則是這厮居然真的睡着了，呼噜倒是沒打，但是嘴角的哈喇子告訴他，這厮多半已經在做夢了……
一邊的老李也好不了多少，也是一副昏昏欲睡的表情——其實特務處，啊不，現在是軍事情報處，大多數同僚都差不多。
好不容易挨到戴處長講完，這次其他長官倒沒有補充，隻是唐副處長宣布，會後還有會餐……
講話結束，各處室帶開，大家三三兩兩去了院子裏透氣，抽煙的抽煙，吹牛的吹牛……
馬曉光剛剛走出禮堂大門，掏出哈德門，耳邊就響起了戴處長秘書王蒲臣的聲音：“馬組長，麻煩跟我來一下！”
“這王秘書，走路都不帶聲的？”
老李悄悄地對腦子還有些暈暈的胖子說道。
“姓王的找馬長官，多半又是什麽倒黴的活……”
胖子這會兒已經元神歸位，又開始了跑火車模式。
不遠處的吳秋怡看着他們倆，沒有說話，卻是意味深長地一笑。
戴處長辦公室。
“熹然，有些人對‘軍統局’成立好像有些意見，對此你怎麽看？”
戴處長坐在辦公桌後面，臉上不帶一絲表情地說道。
“卑職認爲，這是領袖和上峰的意思，軍人當以服從命令爲天職……但無論怎麽調整，熹然隻會聽命于戴先生！”
馬曉光的回答四平八穩而又滴水不漏，卻也充分地表明了自己的決心。
“唔！熹然果然見事明白，不像有些人……你是我信任的人，就像我之于校長……”
“卑職惶恐，豈能和先生相提并論！”
“哈哈，你這個熹然……好了，不說閑話了，有個重要任務交給你！”
戴處長先是玩笑了兩句，話鋒一轉又鄭重其事地對馬曉光說道。
馬曉光聞言，立刻“唰”地一下起立，立正，等着戴處長的命令。
“恩尼格碼機是漢斯國軍事密碼學的重大發明……我軍事情報處一直想獲取而沒有機會。”
“現在有個歐洲的猶太人帶到了滬市，但是這東西，你懂的，很多人都在打主意，包括日諜……我想了一下，還是派你去我最放心！”
戴處長甕聲甕氣地對馬曉光道——他的鼻炎是老毛病了。
馬曉光聞言當即表态道：“此事乃卑職本分，義不容辭，卑職即刻啓程！”
看着馬曉光一臉的熱切，戴處長滿意地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