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爺,我今天安排外圍的弟兄去了恩和利路盯着,他們發現了一個熟人,季雲清的四公子——季明禮!”
“跟着他的還有一個穿風衣的人,看不清臉。”
“穿風衣那個人,不好跟,看來不是普通混混,很可能是專業情報人員!詳細記錄晚點有兄弟會送到指定地方。”
查理·曹将初步偵查到得的情況,摘了簡要的,能說的部分,在電話裏簡單做了彙報。
放下電話,馬曉光不禁一臉敬佩之色的看着MISS柳。
一家之主果然不是浪得虛名,這未雨綢缪,料敵先機的本事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不過,馬長官真誠的目光卻讓MISS柳有些不好意思起來。
隻見她微紅着臉,好像突然想起什麽似的放下文件沖進了廚房間。
“胖子,我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馬曉光喃喃地對胖子說道。
“少爺,這是福氣!别人修都修不來的,我就不和你搶了。”
“我要去找黃大哥,帶他再看看小雪妹子,就在街邊上随便對付一點,你老人家就好好享受吧!”
胖子暧昧地壞笑着說道。
一邊說着一邊不由分說地抓起車鑰匙一溜煙跑了……
接下來的時光自然是溫馨的,甯靜的。
氣氛自然是甜蜜的。
飯菜自然是——很鹹的!
齁得吃完飯的馬長官覺得自己變成了燕巴虎本虎,沒辦法——這就是耗子藥,馬長官也得吃了!
好在MISS柳是新時代女性,不是鄉下婦女,做的菜分量還不多,也就兩三個人的量,要不馬長官沒被齁死也被撐死了。
這要是真這樣,馬長官成爲第一個被撐死的黨國特工,那可如何是好?
傳出去怕是别人也不會相信啊!
當晚,馬長官失眠了,倒不是因爲别的——喝水太多,根本沒法入睡,基本上剛剛睡下就起來上衛生間。
弄得馬長官都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更年期提前,前列腺出了什麽問題?
馬長官就這麽輾轉反側,疑神疑鬼地在書房呆了一宿,第二天早上起來,心下稍安——因爲沒看到愛心早餐。
洋行工作很多,MISS柳很早便坐預約好的出租車出了門去了字林大樓。
和胖子一起回來的是查理·曹,他們帶來了初步調查的文件,和今天的報紙。
“怎麽?沒有早飯?”
馬長官看着一大堆報紙和文件,疑惑地問道。
“都以爲你老人家吃了愛心早餐呢。”
胖子捉狎地笑着說道。
“這安全屋沒放吃的?”查理·曹不解地問道。
“你說地下室那些罐頭和戰備食品?不到萬不得已我們不要動……至于其他的,胖子又不是不知道,我可不敢在這裏放隔夜糧!”
馬長官有些郁悶地對兩人說道。
“唉!長官是被整怕了,都怪我們,沒想起來這茬,要不我去買點?”
胖子聞言連忙檢讨道,話雖然這樣說,他老人家兩腿卻一點沒挪步。
“算了,先看資料吧!今天報紙沒亂寫了?”
馬長官首先問了一個關心的問題。
“沒有,昨天MISS柳就找到了租界工部局和華界新聞署,還有幫會的兄弟也出了面,都按下去了……”
“這是《申報》的聲明。”
查理·曹一邊寬慰着馬長官,一邊抽出一張《申報》遞給了他。
“茲有本人黃立春嚴正聲明,本人與舍妹黃小雪系江甯省泰州人,民國二十一年來滬……舍妹與任何人從無婚約,特此申明!”
這是《申報》第三版很不起眼的一個位置登載的一項聲明。
“這東西沒什麽用,此地無銀三百兩而已,但是免得那些無聊的小報再做文章。”查理·曹解釋道。
“唉,胖子,我們倆這次确實有些大意了!”
馬曉光看完報紙,又翻看着資料對胖子說道。
“對,是大意了!本來以爲就是一個一般的小開,沒想到還有一個季明禮,背後說不定還有其他人裝神弄鬼!”
胖子也是一邊看報紙一邊歎道。
“這事不要動用特别行動組其他兄弟,本來就是我倆的事情,外圍兄弟還是可以用,查清楚和季明禮一起的是誰,當然首先是不要暴露……”
馬曉光對查理·曹說道。
“那我們做什麽?”
胖子聞言知道來活了,精神一振問道。
“我們盯着那個衛晟俅,季明禮和他背後的人交給老曹,我倒要看看是何方神聖。”
馬曉光冷笑一聲說道。
任務分配完畢,大家各自行動。
查理·曹去和外圍兄弟們一起查四公子季明禮,馬曉光和胖子則去對付衛晟俅。
“你好,我是禮查飯店的,衛公子中午定了牛排,讓我們送來……”
“公子不在家。”
“這是衛公子特意定制要求中午一定要送到的……請問一下我們該送去哪裏呢?”
“跑馬總會,公子沒給你們說嗎?”
“那就是我們寫單子的同事疏忽了,多謝!”
公用電話亭裏,胖子放下電話,沖馬曉光憨厚地一笑。
馬曉光對胖子說道:“走吧,去跑馬總會,摸摸這個衛晟俅的情況。”
跑馬總會位于南京西路。
大樓建于民國二十二年(1933年),坐北朝南,共分四層。紅磚與石塊交織砌成牆面,給人以厚實莊重的感覺。
大樓北端高大巍峨的四方形鍾樓格外醒目,四面裝有大鍾,從遠處可以清楚地看到時鍾的指針。
大樓西側建有西樓,樓體直接貫通二三層的廊柱别具一格。
東側面對寬廣的跑馬場,大樓下面兩層背靠看台,上部兩層伸出陽台可在室内觀看賽馬。
馬曉光和胖子通過凱文找人打招呼運作,扮作了外面收廢品的模樣,悄悄地出現在了跑馬場。
在馬廄旁邊向東側陽台望去,衛晟俅一身騷包的白色騎士服,十分的惹眼,很容易便被鎖定了目标。
他和幾位穿着騎馬裝束的人,似乎談論着什麽話題,十分開心,不時地還仰面大笑,勾肩搭背……
“不要着急,這種情況,對方應該不會說什麽秘密的事情,旁邊還有侍應呢。”
馬曉光一邊撿着垃圾,一邊悄聲對旁邊的胖子說道。
“您老就請好吧,我不會輕舉妄動。”胖子連忙答話道。
馬曉光看了看周圍對胖子低聲說道:“分頭行動,我去東邊,你去西邊,待會兒馬廄彙合……”
一番探查,除了衛晟俅暫時沒發現需要特别關注的目标。
當然,可疑的人肯定不隻衛晟俅一人,跑馬總會這邊本來就是各色人等雜處,中外掮客、情報販子集中的地方……
但是,這些人大多有特定的聚會地點和場合,讨論的問題倒是近期馬曉光不很關心的。
不過一番探查下來,馬曉光覺得如果今後在這個地方安排一個自己人,對今後的工作會非常有利!
似乎馬曉光特别适合幹收廢品這行,到處逛蕩了一圈,收廢品的麻袋居然裝得滿滿當當。
這讓跑馬總會負責庶務的曾六眼熱不已,心裏暗自想着,什麽時候自己也找個拐彎親戚定期來搞一搞,還能賺不少外快。
馬曉光要說值錢的廢品沒有弄到多少,麻袋裏都是一些廢紙、廢單據、廢棄酒水單……
這些在真正收廢品的看來,是不如破銅爛鐵值錢的,對于馬曉光來說這些卻是好東西。
這些東西可以分析客人的來曆、興趣愛好、生活習慣、甚至特殊的身份……
所以一件東西有沒有用關鍵看人的角度,看他對于人的價值。
先回到馬廄的馬曉光很快就發現了更有價值的東西。
拉風騷包的衛公子騎着一匹青色柏布馬裝模作樣地在馬場上跑了幾圈。
過了一會兒,興許對騎馬運動卻是興趣缺缺,衛公子調轉馬頭,悄沒聲地來到了馬廄。
本來刷馬這種活可以讓馬夫或者其他騎師代勞。
但是衛公子自稱是愛馬之人,自然不能假手他人,斷然拒絕了馬夫的服務。
忍住馬廄裏有些上頭的味兒,衛公子耐心地刷着馬,不時地到處看看,似乎在等待什麽人的出現。
很快,一個黑色騎士服的人牽着一匹栗色柏布馬來到了他的旁邊。
黑衣騎士熟練地從馬身上卸下了鞍具,将鞍具随意地放在了架子上,正好和衛晟俅的馬鞍放在了一起。
兩人刷着馬,有一句沒一句地聊了起來……
“這倆人有貓兒膩!”
胖子這時也已經回來了,悄聲在旁邊說道。
“對,這倆人一看就是糊弄事的,不要緊,他們肯定後面有文章!”馬曉光悄聲對胖子道。
馬曉光和胖子不敢過分靠近,因爲一旦暴露,反而适得其反。
衛晟俅和黑衣騎士裝模作樣地弄了半天,馬刷得馬馬虎虎,看着時間差不多了。
兩人各取下鞍具,悄悄地走了。
本來這一切都很自然,但是兩位騎士漫不經心地相互拿錯了鞍具,卻都被馬曉光和胖子看在了眼裏。
馬曉光和胖子對視一眼,都拎着廢品麻袋,悄悄地分頭一對一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