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本女性雜志,和後世某麗某莎這些類似,而且倒放着,似乎對面有人,但又不像。
廖雅荃自然地在男子對面坐下,随意地翻了雜志幾頁,啞着嗓子悄聲道:“有民國二十五年十一月的良友雜志嗎?”
“沒有,但是有剛出的,今年的。”
“我要滬市印刷的。”
“不好意思,我這隻有金陵的。”
暗号對上,雙方确認了眼神,咖啡端上,呷了幾口之後,開始說正事了。
“目标已經确診,必須到中央醫院就醫!”男子悄聲說道。
“知道了,我這邊會盡快安排。”廖雅荃道。
“要快!還有一個月就過年了!”男子有些焦躁地說道。
“目标應該會還有幾天才會來醫院救治吧?時間應該來得及,你這樣是自亂陣腳。”廖雅荃冷聲說道。
“總之,你盡快把人安排好!”
對方還是有些急躁地說道,似乎有些神情不屬。
廖雅荃沒有再說話,從身上拿出個厚厚地信封,放在桌上,又翻着雜志,品了幾口咖啡,便悄然離開了。
“表小姐,我們不會暴露吧?”
咖啡館遠處一間臨街住宅的二樓,胖子對黎夢芸問道。
“你不相信我,總得相信你們馬老闆,這高倍望遠鏡和相機可都是他買的。”黎夢芸沒好氣地說道。
“是是,這廖雅荃果然狡猾,不過比你老人家還是差一丢丢……”
“我老人家?我很老嗎?”黎夢芸有些不爽道。
“這是尊稱,尊稱!您受累,那個男的交給您了,車我給您安排好了,停路邊呢,司機在車上,我還得回醫院。”
胖子交代完畢,趕緊一溜煙跑了。
這女特務本事是有,就是太古靈精怪,自己對付不了,還是等馬長官出來再對付她吧。
回到精神病醫院後廚的胖子,自然又是一通忙乎。
下班以後,胖子一分鍾都沒停留,急急忙忙趕到了湖北路65号。
“對方開始行動了,看來我們要做好準備,那個男的身份确定了嗎?”MISS柳(吳秋怡)對胖子問道。
“夜莺會跟蹤他的,應該很快确認。”胖子鄭重答道。
“夜莺”是女特務黎夢芸在天策情報組的正式代号。
“好,我們就等一會兒吧,小楊應該很快回來了。”
兩人正說話間,外面響起了開門聲——是給女特務當司機的楊百林回來了。
“對方身份确認了!中央醫院的麻醉師許林……”楊百林上氣不接下氣地說道。
“看來對方的目的很明顯了,讓老屠他們二十四小時監控許林,廖雅荃還是交給夜莺。”MISS柳沉吟片刻後說道。
小楊走後,MISS柳沒有休息,讓胖子開車直接去了曹都巷。
胖子等了近兩個鍾頭,才看到MISS柳從辦公樓出來。
“今晚不要休息了,趕快通知所有兄弟,打起精神,準備布控……”
MISS柳鄭重地對胖子命令道。
這一夜,注定是緊張而忙碌的。
天亮了,吳秋怡擡眼看到了金陵清冷的街道。
民國的黃金十年,金陵還是整饬得井然有序,加上曆史六朝金粉之地的沉澱,的确是一個讓人心儀的城市。
小陸開着車,很快來到了中央醫院。
與院方昨晚便做好了對接,MISS柳很快到了醫務科,又去了外科換上了一身護士制服。
女特工的培訓科目裏面有緊急護理和簡單的醫療處置,真正的護士工作有專業人士,自己扮作護士是爲了不引人注意,也不會驚動日諜。
外科這邊專門安排了一層樓,作爲特别病區,顯然是爲了那位特殊的病人。
這位病人就是委員長夫人!
從戴處長那裏得知,夫人确診得了癌症,就是女子常見的那種。
萬幸的是早期,能夠救治。
今日便是夫人要來做手術前檢查的日子,所以整個醫院、整個外科都是如臨大敵!
特别行動組這邊也是做了相應的安排,以防萬一!
至于馬長官那邊,他自然有他的計劃和任務……
昨天夜裏,連夜對外科的所有能夠接觸夫人的醫生、護士都做了身份甄别,沒有問題!
甚至包括勤雜工現在已經換成了自己人,這方面也沒問題。
現在唯一有可能出狀況的就是許林所在的麻醉科,通知麻醉科換人?
“MISS柳,都安排好了,沒問題,要是那個姓許的敢輕舉妄動,會讓他當場沒命!”
老李一身勤雜工打扮,悄悄地彙報道。
“血濺當場,你不怕吓着夫人?”MISS柳笑道。
“瞧您說的,不一定要見血。”老李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
這MISS柳果然有一家之主的風度,但是女長官就是這點不好,不能像和馬長官那樣亂開玩笑,憋得有點難受。
正說着話,忽然聽得外科護士長倪淑君喊了一聲:“都做好準備了,病人快來了!”
兩人沒有再說話,各自回到崗位去忙了。
今天是做術前檢查,暫時不需要手術。
饒是如此,中央醫院也是如臨大敵,一派緊張。
MISS柳跟着衆位護士,也是忙個不停,當然主要是跟着夫人,其他的自然有人去做。
臨近中午,檢查完畢,夫人也在侍衛的護衛下離開,所有人方才如釋重負地長舒一口氣。
“所有環節都沒有疏漏,對方應該沒有機會。”
一間空置的病房内,老李對MISS柳彙報道。
“還是不能掉以輕心,對方的幕後可有大名鼎鼎的間諜之花!”MISS柳沉聲道。
“您放心,這回都是我們這些老手,沒有小年輕。”老屠在旁邊也寬慰道。
“既然我們都不是新手,那更要小心,霓虹間諜最擅長的就是出其不意。大家打起精神,不要砸了特别行動組的牌子,尤其不能動槍,這裏是中央醫院!”
“卑職明白!”
兩天後,是夫人正式手術的日子,雖然事前已經演練過多次,很多突發事件和狀況,也都有模拟,但是外科的醫生和護士們還是免不了有點緊張。
一陣忙碌之後,病人已經換好衣服,由護士們推着前往手術室了。
許林心裏十分忐忑,本來這隻是一個常規的全身麻醉,但是人不一樣啊!
想着這些,他的手便不住地抖!
正在心煩意亂之際,突然聽到外面一陣雜沓的腳步聲。
女護士們推着手術車進來了,車上蓋着醫院的被單,病人就在那裏!
“許醫師,請盡快麻醉。”護士長催促道。
“好,好!”
許林拉過面罩,準備開始對病人全身麻醉。
怎麽沒反應?
“許醫師,你忘了開麻醉氣體的閥門了!”護士長提醒道。
“哦,我太緊張了。”
許林的額頭開始沁出了汗水,歉然地對護士長說道,又好像是對自己在說話。
打開氣體的閥門,拿過面罩,走到病人的面前正準備蓋上去,卻見手術車上的不是夫人,而是另一名年輕女子。
“怎麽回事?”
“什麽怎麽回事?”
“前天的病人呢?不對!”
許林心裏一驚,立刻扔下麻醉氣體面罩拔腿就往外跑……
剛出手術室的大門,便看到了兩個勤雜工站在自己面前,對着自己冷笑。
“許林,你跑什麽?”
扮作勤雜工的老李哂笑着問道。
許林沒有多說,急忙往右轉身,再次跑了出去。
跑了幾步便是一個趔趄,“咕咚”一下,便倒在地上。
“老李,怎麽樣,我說下絆子好使吧!”
老屠一邊戲谑地沖着地上的許林笑着,一邊拿起了橫在地上的拖把。
就在老屠說話間,老李已經上前一步,及時地給許林上了手段。
很快,二人便像拖死狗一般,拖走了許林,手術室外恢複了平常的樣子。
MISS柳這時帶着一幫護士又推着一個手術車從專用電梯裏走了出來。
除了此之外,還跟着兩名醫生,一名是麻醉科負責人塗主任,另一名是着名的外科專家沈珂非醫生,也是院長。
後面還跟着一名貴氣逼人的太太和一男一女兩個青年。
“那是孔院長夫人,還有大小姐和二公子,啊不,應該是二小姐,這手術車上的才是正主!”
雜物間門口的老李悄聲對老屠說道。
說話間,一陣腳步聲響起,另一幫身着中山裝的青年侍從,從樓梯間突然一下冒了出來,迅速地在各個重要位置紛紛站定。
醫護人員推着手術車進了手術室,家屬和侍從們留在了外面。
MISS柳自然也留在了外面,看到雜物間虛掩的門,便走了進來。
“先進去的本來就是一個正常的病人,别的醫生的。原本是想手術以後再處置許林,結果他自己心虛,先跑出來了!”
老屠給MISS柳彙報道。
“這樣也好,少一個隐患。裏面不用擔心了,塗主任和沈院長很可靠,又都是專家,沒問題的。”
MISS柳對兩位精英說道。
“那手術後,我們可以收隊了?”老李問道。
“我們是可以,剩下的就看馬長官的了,要抓的可不止許林這條小魚。”MISS柳悠然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