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水的黃花梨家具,倒是顯得品位頗爲不錯。
“嗯,不錯,德彪啊,看賞!”森坡少爺出手不凡,甫一坐下便吩咐打賞。
大茶壺接過打賞心中一樂,連忙張羅着小厮們擺上茶水、點心……
“少爺這招厲害,沒點身家這裏怕是一般人進不來,那兩個尾巴這下可抓瞎了。”甯中平悄悄對胖子嘀咕道。
“唉,我是怕少爺把持不住!臨走時,一家之主千叮萬囑……”胖子則有些擔心地說道。
三人喝了一會兒茶,耳邊卻響起了絲竹之聲。
“不是留聲機……”甯中平對胖子悄聲道。
聽聲音應該是隔壁有人撫琴,奏起了《梅花三弄》。
森坡少爺品着香茗,搖頭晃腦,似乎對聽得曲子非常投入。
“少爺什麽時候懂音樂了?”胖子沖甯中平嘀咕道。
“公子真是好雅興!”
過不多時,客廳之外卻響起了一聲清揚婉轉的聲音,标準的官話,絲毫沒有當地的口音。
還真别說,胖子的擔心還是有道理的。
有道是怕什麽來什麽,一名絕色女子,身着一襲白色旗袍,袅袅婷婷從廳外緩緩走了進來,伴随着的還有一襲若有如無的香氣。
“嗬!這個妮兒,長得真帶勁!”
森坡少爺一見這位女子,便由衷地發出了贊歎。
此言一出,胖子便向旁邊的甯中平露出了一絲無奈的神情。
“爺,這位便是我們書院頭牌梅蘭姑娘……”大茶壺見森坡少爺的樣子,連忙附耳悄聲介紹道。
“嗯!不錯,那誰……長貴啊,看賞!”
森坡少爺一高興,沖着還沒失神的甯中平吩咐道。
甯中平聞言,連忙摸出鈔票,到處又都打賞了一圈。
“那個誰?這梅蘭姑娘不錯,留下和我說話,給我這兩個兄弟也找兩個齊整的陪他們喝酒……”森坡少爺豪氣地沖大茶壺吩咐道。
森坡少爺這一通令下,衆人自是好一通忙乎。
一炷香的工夫之後,後院花廳,一桌精緻的酒菜卻已經備齊了。
“嗯,不錯,閑雜人等都散了,我和梅蘭姑娘說說話……”森坡少爺再次打賞之後,連忙吩咐道。
大茶壺一副了然而暧昧地笑容,招呼着下人們匆匆地退出了花廳。
“這位少爺,是聽曲還是喝酒呢?”梅蘭姑娘眼波流轉,向森坡少爺問道。
“無所謂,随便了……”
衆人一走,森坡少爺倒有些平靜了,打量着花廳,神情不屬的說道。
梅蘭姑娘嫣然一笑,卻沒多說話,取下牆上挂着的一面琵琶,伸出纖纖玉手,調試了一下音色,又取出一副玳瑁的義甲,仔細地帶上,便開始彈奏起來。
彈奏的曲子是古曲《漢宮秋月》,琴聲響起卻是無盡的的幽怨悲泣……
“唉!”
一曲收了,森坡少爺徑自長歎一聲。
“少爺爲何歎氣?”
“在下聽到,姑娘的琴聲之中有無盡的悲傷……”森坡少爺有些蕭然地說道。
“少爺果然是知音之人。”
梅蘭姑娘沖森坡少爺點頭颔首稱贊道。
“不過嘛,少爺好像不是爲了聽曲和找樂子才進的這梅香書寓吧?”
還沒等森坡少爺想着接什麽話,梅蘭姑娘卻壓低聲音,悄聲問道。
一雙美目卻好似會說話一般,看着森坡少爺,好似久别重逢,又似有千言萬語……
“那……不能夠,來這不就是爲了玩兒嘛。”
森坡少爺一笑,端起桌上一杯女兒紅,略看了一眼,便一飲而盡。
梅蘭姑娘見狀,也沒多言,輕輕放好琵琶,端起桌上的另一杯酒,也是一飲而盡,旋即又斟好了兩杯酒。
那雙美目裏望着森坡少爺,卻似了然的樣子,閃出一絲哀怨,又像有一絲驚喜,卻又好像空無一物。
梅蘭沖森坡少爺嫣然一笑,又拿起琵琶,重新彈了起來。
這回的曲子卻和上次不同,乃是聲動天地的《十面埋伏》……
前院的另一個雅間裏,旁邊坐着一個水靈靈姑娘的胖子卻有些神情恍然。
“我說胖爺,你這至于嘛,都是吃飯喝酒,隻不過這地方貴點,左右森坡少爺也不差錢……”
甯中平倒是挺放得開,任由身邊的桃紅姑娘灌了自己一杯酒以後,說道。
“唉!我是擔心,回去之後怎麽向一家之主交代啊!”胖子語氣沉重地說道。
“不至于吧?”甯中平奇道。
“唉!你不知道,那一家之主表面不聲不響,可厲害着呢……就沒有她不知道的事情!”胖子搖着頭說道。
“這位胖爺,你說的是少爺的夫人?”胖子旁邊的翠濃姑娘好奇的問道。
“唉,算是吧……”
胖子眼神裏一片憐憫之色,不知是爲了森坡少爺還是自己。
這時,裏面的琴聲越發急切,一如胖子那亂糟糟的心情。
“我說胖爺,既來之則安之,有些事情,順其自然……又不會死人的。”甯中平勸道。
“也是!來大家喝酒!”胖子一咬牙說道。
又樂呵了一陣,裏面的琵琶聲好像收了……
時間過了不知多久,應當已到了下午,卻見森坡少爺精神爽逸地由梅蘭姑娘扶着走了出來。
“公子有要事在身,梅蘭就不久留了,今後隻要公子有閑暇,知會一聲,必然掃榻相迎……”
梅蘭姑娘輕聲說道,神情間卻是無盡的風流婉轉。
“德彪、長貴啊,走了吧,還有生意呢……”森坡少爺沖兩名手下吩咐道。
胖子聞言,立馬像通了電一般,蹿出了雅間,喊過大茶壺,會賬去了。
“挺樂呵的?”
從“梅香書寓”出來,森坡少爺眨着眼睛,好奇地沖二人問道。
“我們也就喝喝酒……”甯中平有些惴惴地說道。
“偶爾放松一下也是可以的嘛,我也隻是聽了兩段曲子。聊了會兒天……”森坡少爺一臉坦承地沖兩位親随說道。
二人對視一眼,都是一副我信你個鬼的神情。
眼見時間已經不早,三人叫了車,回了旅館歇息。
次日一早,通商巷文化研究所内。
山口忠勇坐在辦公室内,看着眼前的一沓賬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