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的專家白納德醫生,立刻接手開始了診治。
急救病房外,一大票人都有些心緒不甯地等待着。
過了很久,白納德醫生神色疲憊地走了出來。
“醫生,怎麽樣?”蘇菲關切地問道。
“病人身上都是皮外傷,問題不大,麻煩的是他一直昏迷不醒,至于原因,我們還不清楚。”白納德醫生說道。
“那我們還是讓病人在醫院觀察一些吧。”森坡少爺(馬曉光)對白納德醫生說道。
“這樣也好,我們再給他做些檢查或者看看有沒有辦法治療,另外你們得安排人照顧他……”白納德不厭其煩地吩咐道。
交代完畢,醫生便告辭去其他病房了。
“看來你們三個得輪流照顧這個傷員了……”蘇菲沖三賤客說道。
三賤客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隻能接下了差事,這事不可能讓蘇菲和娜塔莎兩個女士來弄,不考慮性别身份上也不合适。
至于森坡少爺和胖子他們更不敢想,那樣的話怕是柯老狐狸會打斷他們的腿。
三人商定以姓氏字母順序爲序,一人二十四小時,幹一天休息兩天,輪流在醫院照顧昏迷不醒的詹世林。
“我們繼續追查,再去詹世林家裏一趟,看看有沒有線索,他不是說一個什麽集會上出現過這個玩意兒嗎?”
“現在重點查一下他去過什麽集會,這裏面肯定能有些線索。”森坡少爺對蘇菲道。
大家确定了方向,便分頭行事,讓胖子和娜塔莎去租界其他地方外圍調查。
森坡少爺和蘇菲一起又到了詹世林福煦将軍路的住宅。
兩人沒有在一樓停留,直接去了二樓,理論上說二樓是主人經常活動的區域,要緊的東西或者線索應該會留在二樓的。
二人在二樓重新開始了搜查,這地方森坡少爺是來過的,他是有意地帶上了蘇菲。
因爲人對自己到過,或者熟悉的地方總有一些思維或者視覺上的盲區,有時候需要從另一個角度去觀察,說不定會有收獲。
不過說是這麽說,真的要搜尋到線索也不是那麽容易,兩人仔仔細細地搜了半天,把二樓都翻了個遍,仍然一無所獲。
“這地方肯定被人打掃過,太過分整潔了。”蘇菲說道。
“我們第一次來也發現這個問題,我隻是直覺上覺得這裏應該會有線索……至于什麽理由,說不好。”森坡少爺沉吟着說道。
“休息一會兒吧,有時候換一個思路,說不定能找到線索。”蘇菲雖然臉上焦急,卻反過頭來寬慰森坡少爺道。
既然休息,也不能枯坐着,森坡少爺作爲男士,肯定要保持風度,當下便自告奮勇地去泡咖啡。
二樓是沒有廚房的,這房子有段時間沒有住人,要燒熱水隻能去一樓的廚房。
打開爐子,正準備生火,爐子旁邊一塊黑乎乎的紙片卻引起了森坡少爺的注意。
這個紙片比一般的信紙厚實,已經被燒黑了,卻未燃盡,上面似乎還隐隐約約有些字樣。
這時,森坡少爺忽然想到了什麽,連忙帶上手套,找來鑷子,小心翼翼地夾起紙片放到随身的小筆記本裏。
這時森坡少爺也沒有心思燒水泡咖啡了,三腳并作兩步,跑上了二樓起居室。
“怎麽了,傑克?”蘇菲見森坡少爺急急火火的樣子有些不解地問道。
“蘇菲,你覺得這詹世林的書房有什麽不對?”
“要說不對,一是太整齊,二就是一張有他字迹的紙張都沒有,看樣子是有人刻意收起來了。”
“對,很可能是被人燒掉或者扔掉了了,不過我這裏還找到一點點線索……”森坡少爺說道。
蘇菲聞言心中一喜,不過當看到燒得黑乎乎的紙片時卻再次的失望了。
“這張紙都燒焦了,有字也看不到了。”蘇菲滿臉失望地說道。
“不,辦法還是有的,隻不過得費點事而已。”森坡少爺笃定的說道。
兩人也沒有繼續喝咖啡的心思,趕緊在詹世林家裏翻箱倒櫃地找東西,準備尋找紙片上的線索。
東西很快找齊,兩人趕到了二樓書房,開始研究那塊黑乎乎的紙片。
森坡少爺準備好了相機,拿過蘇菲找來的一盞大瓦數白熾燈,又找來一些錫箔紙,做了一個聚光的罩子。
森坡少爺小心翼翼地用鑷子将紙片放在一塊玻璃闆上,用燈罩罩着燒焦的紙片。
強烈的燈光刺得人睜不開眼,投射到紙片上。
見證奇迹的時候果然到了,強光之下,紙片上出現了清晰字迹……
“齊魯…館。”紙片上有三個隸書大字清晰可見。
森坡少爺拿出相機,很快地翻拍下了紙片的字迹。
拍攝完畢,準備用鑷子夾起紙片,卻再也夾不起來了!
“傑克,怎麽辦?紙片碎了!”蘇菲着急的問道。
“不用急,我已經拍了照片,紙片不重要,上面的字才重要。”森坡少爺寬慰蘇菲道。
有了照片,自然沒有逗留的理由,趕緊回到海河邊小洋樓洗出了照片。
“應該是齊魯會館,拿地圖來一下。”森坡少爺拿着照片從暗房裏一出來便說道。
齊魯會館位于津門下瓦房村附近,是齊魯省商人經常聚會的地方。
森坡少爺、胖子還有蘇菲第二天便改了裝來到了齊魯會館。
森坡少爺穿着長衫馬褂,臉上還粘着兩撇滑稽的小胡子,一副奸商打扮。
胖子還是穿着管家的行頭,抱着個黑乎乎的算盤在後面跟着。
蘇菲則扮作一個老媽子,身上穿着尋常人家袍服,像許多農村婦人一樣,包着頭,臉也塗得蠟黃,還戴着一個黑眼鏡——對外說是得了青光眼,怕光,所以要遮光。
其實主要是蘇菲歪果仁特征太明顯,不這樣不能掩飾,一是頭發和皮膚顔色,胖子和森坡少爺可是想了好多辦法才給她遮掩過去。
至于眼睛那更是沒法,這年月還沒有美瞳,蘇菲那眼神一看就是個妖精,隻能用墨鏡遮掩了。
好在蘇菲身材窈窕,要是像娜塔莎那種大高個,隻能扮成男的跟班了。
三人自然以森坡少爺爲首,大大咧咧地進了會館。
會館的管事姓肖,名叔達,一看便知道是一個精明幹練之人。
“三位是詹先生的親戚?”聽三人說是要找詹世林,肖叔達不解地問道。
“對,我家這位嬷嬷,是詹先生的長輩,特地從甯省過來尋親,又找不到人,好生着急……”森坡少爺說道。
“後來老太太想起,詹先生前些日子托人帶過信,說是有事來過齊魯會館……”範管家(胖子)補充道。
扮作老嬷嬷的蘇菲則佯裝聽不懂大家的方言,兀自在那裏抹着眼淚。
這青光眼不就要流淚嘛,這倒也真實。
“三位,這詹先生是洋派的人,一般是不會來我這老派會館的。”肖叔達字斟句酌地回答道。
“你都說一般不來,那就是特殊情形的時候還是要來?”森坡少爺玩味地笑道。
“不不,沒見肖先生來過……”
“與人方便與己方便,對不對肖管事?”範管家一邊笑着,一邊從身上摸出幾張鈔票塞到肖叔達衣兜裏。
“真的沒見過肖先生。”
“那啥,德彪啊……上次在關外,那個王什麽?對了王二孬,可是渣都不剩,你那玩意兒帶身上沒?”森坡少爺一邊說着,一邊從身上摸出M1911手槍拿在手裏擦拭着。
“肖管事,我知道你是好人!”範管家又加了一張鈔票,臉上卻沒了笑容。
“是大概半個月前,有人包下了我這會館,要開什麽會,其餘我可一概不知,至于詹先生,是見我服侍殷勤……給了點打賞,所以記得。”
肖叔達戰戰兢兢地說道,一邊說還一邊到處張望了一下,生怕平白無故哪兒再鑽出一個什麽東西。
“什麽人開會?”森坡少爺問道。
“好像是什麽道,奇奇怪怪的,當時我和會館的夥計們都到外面打雜了,裏面都是他們的人,看不真切,就聽到裏面叮鈴咣當亂響……”
“後來他們走後場地也收拾得清潔溜溜,我們當時還納悶,從沒見過這麽好的客人。”肖叔達一隻羊是趕,一群羊也是趕,多的都說了,也就一五一十全都抖露了。
“難怪,原來是他們。”森坡少爺一聽心下了然,和蘇菲及胖子交換了一下眼神,也都心裏了然了。
肖管事那裏沒有再問到更多有用的信息,三人便離開了會館。
由于扮的奸商,三人沒開汽車,隻是雇了一輛中式兩輪馬車,範管家趕着車便往回走。
“少爺,下面去哪兒?現在線索好像又斷了?”蘇菲取了墨鏡,睜大美目問道。
和其他歪果仁不同,蘇菲的眼珠卻是黑色的。
“不用擔心去哪兒,有人來找咱們了!”前面趕着馬車的胖子卻接口說道。
往外一看,卻見前面路上正有幾名身穿黑色袍服的人,陰森森站在那裏,看上去瘆人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