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段,霓虹國人拿着長槍,賽日川吉廟也被占了。”
“他們把我們這些老弱病殘趕走,在草原上自生自滅,青壯全部抓了起來,幫他們修房子、運東西,牛羊、駱駝他們也占了不少……有些年輕人不肯就範,被他們直接用長槍打死了!”畢力格喇嘛語氣沉痛地說道。
“鬼子有多少人?”馬曉光問道。
“五十多個吧,東廟的廣場他們也霸占了,不時還有會飛的鐵鳥飛來,他們有些人坐着鐵鳥來去,快得像草原上的北風。”畢力格喇嘛邊說邊搖頭。
馬曉光和胖子對視一眼,眼中都是憂色,原本以爲阿拉善的情況已經很惡劣了,現在看來和額濟納比起來還是好多了,至少阿拉善那邊還像人間,這邊完全就是地獄了!
“看來,這扮成喇嘛也不保險?”胖子有些擔憂地說道。
“也不要太擔心,你老人家的喇嘛還得繼續幹下去,粗活還是我們來……”馬曉光安慰胖子道。
“我倒願意幹粗活。”胖子忙說道。
說話間,羅掌櫃他們回來了,馬曉光也沒磨叽,更沒客氣,當下就給大家分派了任務。
馬曉光把人分爲了兩隊,一隊還是由德勒大喇嘛帶領,往額濟納旗去,重點是探查額濟納周邊的情況。
另一隊由思勤大夫和馬曉光一道,探查日諜各個據點情況和飛機場。
大家約定在額濟納南邊十五裏一處小喇嘛廟會合,這裏早已年久失修,鬼子沒有興趣占領,暫時作爲大家的碰頭地點。
有了定計,休整一晚之後,大家便各自出發了,跟着是德勒大喇嘛和畢力格喇嘛一行,他們的目标仍舊是額濟納的東廟。
不願回額濟納的牧民則讓他們和莫日根一道回阿拉善去。
馬曉光和思勤大夫騎着馬在一望無垠的荒原上慢慢地走着,目标不是額濟納,而是畢力格喇嘛說的賽日川吉廟。
走了半日,天際線的遠處已經隐約能見到一所規制頗大的佛寺,那裏沒有鍾鼓之聲傳來,卻不時傳來清脆的槍聲。
“是霓虹人在打靶呢。”思勤大夫恨恨地說道。
馬曉光沒有說話,嘴裏叼着一根枯草,這是在幹活,可不能抽哈德門,有時候一個煙頭就可能暴露自己,這點馬長官要都分不清,這特工也别幹了。
兩人下了馬,沒敢再往前走。
自己能看到賽日川吉廟,霓虹人肯定也能看到自己,雖然人和馬的目标比寺廟小得多,問題霓虹人飛機都開過來了,不可能不給負責了望的人配望遠鏡。
一切要小心啊!
“思勤大夫,地方到了,你繞一下,去額濟納和破廟方向,和大喇嘛他們會合,這裏我一個人就行!”馬曉光沉吟了一下道。
“那不行!這裏你不熟悉……”
“聽說我,大夫,這是情報工作,人多反而容易暴露,我一個人行動反而更方便,何況我這裏還有一張條子,你得交給大喇嘛。”馬曉光堅定地說道,語氣不容置疑。
眼見馬曉光堅決異常,思勤大夫也是一咬牙,接過紙條鄭重貼身放好,轉身離去了。
馬曉光看着思勤大夫的背影,長舒了一口氣,這去賽日川吉廟真是龍潭虎穴,真的不能讓無辜的人做無謂的犧牲。
思勤大夫走後,馬曉光自己也沒有貿然行動,他先是檢查了自己的裝備,其實也沒太多東西,一個蒙古族風格的牛皮挎包,裏面主要是一些道具和自己挑選的特戰小裝備。
另外就是一本外務省日諜的證件,名字當然是泷澤英介了,做戲做全套嘛。
這個東西可以備不時之需,萬一被鬼子圍住,還能撐一段時間。
其他就隻有一隻勃朗甯M1911手槍了。
馬曉光一直等到天快擦黑,吃了點幹糧之後,悄悄牽着馬,慢慢往賽日川吉廟方向走去。
這可隻能是走,最多走快點,可不能騎馬或者奔跑,那樣動靜太大,另外要是跑過去人和馬都脫力了,還偵查個屁啊!
當接近賽日川吉廟時,正好天已經黑盡,這時農曆五月的月中已經過了,空中是大半個下弦月。
馬曉光選擇的這個過去的時間是經過考量的,太早了一眼就會被看見,不用查探了,直接可以被抓進去。
晚了也不行,那時月亮又出來了,能見度比不上白天,卻也容易在月光下暴露。
眼見目标迫近,馬曉光找了個土丘,把馬拴好,然後悄悄地向賽日川吉廟走去。
他沒有走正門,正門那邊遠遠地就看到了有崗哨,側面這邊暫時沒有發現寺外的崗哨,先摸到牆根下面再說。
借着月亮躲進烏雲裏的遮蔽,馬曉光很快地摸到了賽日川吉廟外牆的牆根下面,他沒有着急翻牆過去,而是附耳聽了起來。
聽了略有一陣,他臨時改變了計劃,準備沿着牆根先往後面查探一番。
馬曉光爲何這樣呢?
這是因爲,寺廟的布局前面是各種佛殿,後面是齋堂、僧寮還有藏經閣之類,從後面潛入進去,一是更能查到一些秘密的東西,另外就是能夠更好的隐蔽自己。
摸到寺廟的後面,又仔細觀察了一番,附耳在牆上聽了一陣,确定沒有崗哨之後,馬曉光扔出了飛虎爪。
飛虎爪搭在牆頭,隻需要略借一下力即可,很快馬曉光便像靈貓一般翻過了賽日川吉廟的外牆。
借着廟裏各種建築的遮擋,馬曉光逶迤前行。
走了不久就中獎了,因爲他又聽到了清脆的滴答聲。
“麻蛋,這些鬼子又在發電報。”馬曉光心裏暗罵一聲。
略聽了一會兒,可惜這幫鬼子比德王他們的報務員還是專業得多,用的都是密碼,聽不出所以然。
馬曉光借着月光,在紙上大略标記了電訊室的位置,便去查探下一處了。
電訊室和相關的設施,都是用僧寮改建的,旁邊不遠有一處僧寮卻還亮着燈,外面有一塊木牌寫着日文“機要室”。
馬曉光觀察了一會兒,确定沒有暗哨和其他危險,便幾個閃身摸到了那間亮着燈的房間窗下。
剛到窗下,便聽得裏面有人說話。
“報告機關長,明天的飛機還會送來八名精英特工,這樣再過一段時間,我們的人很快就可以有一個中隊!”說話的是一個帶着濃重北海道口音的年輕人。
“還是太少了,這裏地方太大了,比滿洲都大,遠遠超出我的想象。”機關長的聲音是一個關西口音的中年人。
“機關長,有您的英明領導,我們就能在這裏建立一個像滿洲一樣的天方國!這樣我們就能占領這一戰略要地,向南從西北保衛支那!向北可以攻略漠北蒙古和大毛國……”霓虹年輕人似乎熱血上頭地鼓吹着。
“他媽的,這幫王八蛋,當真是夏天到了,做夢想桃子吃呢!”馬曉光在心裏恨恨地罵道。
又聽了一會兒,都是些諸如“天方國”、“大東亞共榮圈”之類的陳詞濫調,馬曉光便沒再聽下去,記下了機要室位置便悄聲離開。
從後面的禅院查探過去,有一間較大的佛殿,裏面的佛祖菩薩都被搬空了,卻已經改成了倉庫。
透過窗棂看進去,我滴個乖乖——滿滿一倉庫都是槍支彈藥!
馬曉光略估計了一下,好幾十個箱子,比自己那次打劫三洋商行的都多得多,三八大蓋肯定在二百支以上!除此之外還有機槍、擲彈筒、手榴彈……
所有的武器可以武裝兩個鬼子中隊!
鬼子這是要搞事情啊!
這時的馬曉光,心裏既感歎又慶幸還有些悲哀,感歎和慶幸的是樊常江及時示警,既然自己來了,肯定不會讓鬼子稱心如意。
悲哀的是偌大中華,堂堂民國,居然是一個記者先掌握了這些情況,黨國西北這麽多官員、軍人,都特麽在搞雞毛啊?
來不及再想更多,馬曉光依次記下了廟裏各個位置的狀況,真是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這裏的狀況比畢力格喇嘛說的更加惡劣!
從僧寮改造的宿舍看,廟裏的鬼子不下于五十人,除了整整一倉庫的步槍,廟前的廣場上還居然停着三輛汽車。
按捺住心中的憤懑,馬曉光記下了查探到的情況,看着情況差不多了,從東牆一個較矮的地方翻出了賽日川吉廟。
翻出廟裏之後,又趁着月光暗淡之際,一路隐蔽前行,回到了拴馬之處。
剛剛解開馬缰,卻聽得遠處有動靜傳來。
把馬拉低,一人一馬趕緊埋伏在土丘之後,盡管不一定能躲開,卻能在待會的戰鬥中占據主動。
對方也沒有打馬狂奔,也是騎着馬快步走着,不過在這大漠之上,夜闌寂靜,聲音自然傳播得更快,聽得也更分明。
馬曉光希望這人隻是路過,或者徑直奔去賽日川吉廟,自己也不和他生事。
好巧不巧,那人漸行漸近,卻是徑直朝土丘方向過來。
馬曉光把牙一咬,摸出了雪亮的短刀。
眼見那人走進,正待下馬之際,馬曉光騰躍而起,隻一下便把他擊倒在地。
“說,你哪部分的?”馬曉光用的是蒙語問話。
“我是國民政府蒙藏委員會專員王德幹,你是什麽人?”對方淩然答道,這一句話卻讓馬曉光吃驚不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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