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是沒見識的人,也知道紫檀木值錢,而但凡讀過書的人,更清楚這種稀有木料的珍貴和價值,市面上向來都有“寸檀寸金”的說法,貴族門閥對于這種珍貴木料可謂趨之若鹜,将之視爲地位與身份的象征。
可是現在,整整一座島,整整一片森林,全都是成材的紫檀木!
這得值多少錢?
水師裏負責維修船舶的工匠本身就是最優秀的木匠,看着被房俊和薛仁貴放倒的赤血樹連嘴皮子都哆嗦了,尤其是那些胡亂砍下來的樹枝,更是痛心疾首。
“這可都是錢啊!怎能就這麽胡亂砍下來丢棄?糟蹋好東西啊!侯爺,紫檀之所以珍貴,是因爲它很難成材,生長緩慢,一棵紫檀木要幾百年才能成材,而且有‘十檀九空’的說法,成年的紫檀愈發難得。所以别小看這些樹枝末梢,照樣是可遇不可求的好東西,随随便便打磨出來一些佛珠筷子小擺件什麽的,都能賣個大價錢!”
随随便便被砍伐下來丢棄得亂七八糟的樹枝末梢,讓木匠們覺得侯爺這絕對算是“暴殄天物”,隻有土老帽才會幹這種暴發戶的事情!
房俊現在沒心思管這個,先是吩咐了趕緊立個石碑先把名分大義先給占了,然後對行軍書記說道:“在航海日志裏給本侯詳細的記載這座海島的發現經過,言明此島乃是無主之地,吾等水師官兵是第一批踏上此島的部隊,并且樹碑立傳。記住,無主之地,先占先得,從今而後,這就是大唐的領土!”
他想起釣魚島的前車之鑒,這個島嶼不一定能始終都在大唐的統治之下,或許也有一天會被别人搶去。但是将法理上的手續準備齊全,别國就算搶去,那也是侵略,想要向小鬼子那樣假模假式的“打官司”、論證據,門兒都沒有!
若是重活一次,自己還會留下這樣愚蠢的破綻,給子孫後代留下麻煩,那才真真是白活了……
書記官呼吸有些急促,這特麽一不小心就開疆拓土了?雖然這座島小了點兒,但是島上這麽多的紫檀木,妥妥的一座發财島,往後肯定名聞天下!
“侯爺,卑職馬上就寫,可是此島無名,是否應當取個名字,一則便于書寫記載,樹碑立傳也得有個名字,二則彰顯主權,從此便是咱大唐國土!您是侯爺,是最高長官,這個名字隻能您來取。”
道理是真的不錯,不過周圍的兵卒盡皆對這位平素不苟言笑的書記官報以鄙視的眼神。
瞅你平素一本正經的,原來拍馬溜須的本事也這麽溜……
爲此島命名,房俊的名字将會随着島名彪炳史冊,萬世流傳,後世隻要提到此島,便會想起大唐貞觀十四年華亭侯房俊率領水師兵卒踏上此島,将此島劃爲大唐領土之内,這是何等的榮譽?
這比直接送錢送美女的效果可高得多!
命名這種事是一定要的,不過房俊沒打算将這個榮譽獨自攬下:“稍後咱們來一個公投,由校尉以上的軍官各自取一個名字,全體兵卒有一個算一個投票決定,得票最多的那個即爲島名!”
所有的兵卒歡聲雷動,激動不已!
對于絕大多數的兵卒來說,能夠爲一座海盜命名,哪怕隻是參與其中也絕對是這輩子都難以抹滅的回憶和榮耀!
而房俊的這個提議對于提升兵卒的集體榮譽感更是大有裨益。若不是水師兵卒數量太多,他都想将所有人的名字都直接刻在石碑上…
繼而,房俊看着小侯賽因和蓋迪爾等阿拉伯人,冷着臉威脅道:“記住了,此地乃是大唐國土,爾等休要心懷觊觎之心,否則就是同大唐宣戰!還是那句話,犯我大唐者,雖遠必誅!”
阿拉伯人雖然眼紅島上的紫檀木,就算哈希姆家族再有錢,也不能無視這樣一筆龐大的财富。但是與大唐掌握的震天雷相比,孰輕孰重他們也分得清,畢竟再多的财富也不可能換取戰争的勝利……
蓋迪爾給小侯賽因翻譯了,小侯賽因這個時候倒是沒有犯中二病,很痛快的表示:“完全擁護房俊的決定,承認此島乃是大唐的國土,并且願意作爲見證人,予以佐證。”
房俊很滿意阿拉伯人的知情識趣。
接下來,興奮不已的水師兵卒便召開了一次會議,商讨此島命名的問題。
不過這也這是一個過程而已,大多數人都認爲房俊其實就是在胡鬧。您是長官,叫什麽名字還不就是您說了算?
最後的結果自然也是以房俊的提議爲準——檀香島。
其實房俊是想惡趣味的直接去一個“檀香山”的,又或者“通吃島”也行……
名字确定,水師分出了十幾條在風暴中不同程度破損的戰艦負責砍伐、運輸紫檀木,并且回到華亭鎮之後招募石匠,前來檀香島雕刻石碑。
其餘的戰船稍作休整之後,繼續出發踏上茫茫大海,前往林邑。
戰船上,閑極無聊的房俊命工匠拿出幾根先前随意砍伐的赤血樹樹枝,打磨成一個個小木塊,做成了一副麻将。這種“國粹”先前房俊在禮部的時候已經“發明”出來,很快就風靡關中,深受歡迎。
大海之上航行是非常單調苦悶的,整天對着茫茫大海對于人的精神是一種殘酷的磨砺,神經脆弱一些的人都有可能被憋得發瘋……
房俊将小侯賽因和蓋迪爾都拉到他的旗艦上,傳授這種“國粹”的玩法。
“國粹”之所以能被稱之爲“國粹”,就在于它老少鹹宜的魅力,無人可以抵抗,尤其是在寂寞的大海之上。于是,水師旗艦之上便整天整天的響起稀裏嘩啦的麻将聲……
半月之後,船隊抵達儋州以東海域。
儋州,即爲後世的海南島。
又十日之後,船隊已經遙遙望見大海西面的大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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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的南越,北部在大唐交州總管府的管轄之内,南部則是林邑國。
船隊沿着海岸線一直向南,期間靠岸抓了十幾個當地的漁民充當向導,然後房俊又根據自己的記憶在海圖上劃了一片區域,仔細搜尋。
終于在七八天後,找到了一處天然的良港。
即爲後世的岘港……
船隊駛入港内,稍作休整,然後一分爲二。一部分留在此處構建一些簡易的設施,以供船隊的修整補給,另一部分則由田運來及兩名水師軍官率領,繼續南下由馬六甲進入印度洋,一路前往阿拉伯麥地那……
“不要急,别管那些阿拉伯人如何催促,記住你這次的任務最主要的并不是通商,而是鍛煉出一支能夠适應遠洋航海的船隊。慢慢走,一邊走一邊學,要向阿拉伯人多多請教,論起船隻的先進技術,他們不如我們,可論起遠洋航行的經驗,我們不如他們,不要抹不開面子,要虛心請教,學到身上方是藝!”
臨行前,田運來聽着房俊不厭其煩的叮囑和教誨,心内感動。
“侯爺放心,小的知道侯爺的志向,定然走一路學一路,以後成爲侯爺的爪牙,爲侯爺探索這片茫茫的大海,鞠躬盡瘁,死而後己!”
田運來表忠心,卻被房俊一巴掌扇到後腦勺。
“什麽叫爪牙?老子是大魔王啊!努力吧,未來的史書之上,定然有你的一席之地!記住了,什麽都不重要,隻有人是最重要的,無論遭遇什麽情況,把這些兵卒和船員務必給本侯活着都帶回來!”
“諾!”
田運來大聲應是,滿腔豪情壯志!
半年之前,他還隻是一個小小的兵卒,誰能想到現在卻成爲一支船隊的總管,将踏上漢人從未到達過的遠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