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夏郡王李道宗捋着颌下美髯,笑呵呵的贊歎道。
在他看來,房俊原本是陷入了一個巨大的麻煩,據他所知,熱氣球試驗的當天,最少不會低于上萬人前往骊山觀看,這給皇帝的護衛工作帶來極大的麻煩。
這麽多人,難免會有心懷叵測者隐匿其中。
隻要得到機會,說不得就能搞出一點驚天動地的大事件出來……
可房俊這麽輕飄飄的一招“賣票”,立即将這種風險降低到最小,隻要人群混亂不起來,那就沒有幾個人敢于明目張膽的去行那等大逆不道之事。
順帶着又賺了一筆錢财……
先前聽聞房俊組織大批人手搭建什麽觀禮台,李道宗還曾幸災樂禍,雖然那時便已看出房家借此控制前來觀看的人群數量,卻着實未想到這神來一筆,不僅控制了人數規模,更限制了人群的質量,那些市井地痞直之流被高昂的票價擋住,還賺取了大筆錢财,搭建觀禮台的費用,十倍百倍的賺回來。
此人當真是經商的天才!
酷愛黃白之物的江夏郡王,對房俊是越看越喜歡,頗有一些志同道合引爲知己的意味。
“王爺謬贊了,在下也是迫不得已。”
房俊謙虛一句,他今天約了李道宗來着醉仙樓,可不是爲了顯擺這點小手段。從随身帶着的一個錦匣中取出一個金佛,放在二人面前的案幾上。
這金佛通體金紫,造型古樸,明顯帶着天竺風格。
“此物乃是小侄從一位天竺客商手中得來,據說乃是來自于菩提伽耶的摩珂菩提寺。聽聞王爺素來對佛陀頗有研究,便借花獻佛,送給王爺賞玩。”
李道宗暗道,這小子真上道!
送禮也能送得這麽清新脫俗,本王對佛陀有個屁的研究,本王隻對金銀财寶有研究……
不過此時佛教盛行,李道宗對于佛教聖地的菩提伽耶也素有耳聞,而那座佛陀成佛得道的摩珂菩提寺,更是如雷貫耳。此金佛雖然不大可能真的是摩珂菩提寺流傳出來的聖物,但是看其造型,亦知非是凡物。
這小子,有心了!
李道宗也不客氣,将金佛拿在手中把玩,随口問道:“所謂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二郎可是有什麽難事求助于本王?事先說好,若是本王力所能及,自然絕無二話,可若是超出本王能力之外,那本王可就愛莫能助了!”
房俊氣得心裏大罵,那你還迫不及待的将金佛抓在手裏?怕是無論咱的事兒辦不辦的成,這金佛都不打算退回來了吧……
對這老家夥的無恥算是有了領教,房俊說道:“您這話說的見外了不是?非得有求于您,才能孝敬您點好東西?咱可沒那麽現實!不過話說回來,小侄有難處,王爺您也不能看着是不是?”
李道宗将目光從金佛上收回來,投注道房俊燦爛的笑臉上,點點頭,說道:“很好!無恥得頗有本王當年的風範!本王越來越喜歡你小子了,若非陛下下手在先,說不得本王也得把你招進家門,給你一個郡馬當當……”
郡馬?
那不就是您女婿麽……
房俊大汗,苦笑道:“王爺,您可别消遣小侄了。”
您那閨女是文成公主啊,雖然沒去嫁給松贊幹布,可也是妥妥一曆史名人,咱消受不起。話說,咱這身邊現在有了威武霸氣的武則天妹妹,還有婚外戀的代表人物高陽公主,若是再來一個文成公主妹妹……
房俊再是自信,也知道這些個牛得不行的女人湊一堆,自己絕對HOLD不住……
這日子還咋過?
李道宗卻是笑笑,作勢欲走:“若是當真無事,那本王可走了啊,前些日子新納了一房小妾,最近正是食髓知味的時候……”
房俊瀑布汗……
這位還真是爲老不尊啊!
“也沒什麽大事,就是想跟王爺做筆買賣。”房俊也不藏着掖着了,他還真怕這老混蛋收了禮拍拍屁股就走,啥事兒也不辦。
“呦呵?還有這等好事?說來聽聽。”聞言,李道宗來興趣了。
滿長安城誰不知道房二有“财神”之名?
這可不是市井之中無聊之人捧出來的,人家這是實打實的闖出來的名号,金字招牌!
李道宗最愛财,聞聽房俊要與他做買賣,豈有不感興趣的道理?
房俊看門見山道:“小侄想要建一座造船廠,不知王爺可有興趣入股?”
“造船廠?”李道宗微愣。
他倒是明白房俊建造船廠爲何要找到自己頭上。
當初李唐爲了平定盤踞江南的蕭銑,任命李道宗爲江南大總管,統率天下水軍。從其封爵之“江夏郡王”便可看出此人在水軍之中的地位。
江夏,北依長江,自漢朝建武元年,因建立水軍需要,在白沙洲建立船塢,造船業興起之時,便曆來是中原水軍的咽喉要沖。
而今水軍之中,多爲江夏郡王李道宗之舊部。
李道宗疑惑道:“你若是想建一隻水軍出海打下一片疆土稱王稱霸,本王倒是可以助你一臂之力。可你僅僅是建一座船廠,何須本王出頭?”
他李道宗身爲皇室宗親,又頗多功勳戰功累累,地位不是一般的高,想要請他入股,那代價自然是少不了的。隻是建一座船廠,随便去工部網羅幾個專業人才便是了,何須付出諾大的代價來邀請他李道宗?
房俊對這位王爺大大咧咧的言辭算是徹底折服,還稱王稱霸,這話也是能随便說的?
“小侄想要建造的船廠,與以往不同。首先,船廠的規模要大,大到可以同時修建十條巨船!其次,船廠很先進,将建造這世上從未有過的一種新式船舶。”
“說來聽聽?”房俊既然說是新式船舶,李道宗自然很感興趣,這小子腦瓜子不是一般的好使,他琢磨出來的東西,堪稱巧奪天工!
房俊想了想:“怎麽說呢?速度,日行百裏,載重,起碼在兩千料以上!”
“嘶……”
李道宗倒吸了一口涼氣:“小子,不是爲了糊弄本王加入,在這兒吹牛吧?”
“料”是古代船舶的重量單位,相當于如今的排水量,唐朝的兩千料,就是一百二十萬斤!
額滴個娘咧!
那得多大的船?
若是當真能造出如此大的船,那還真就得有他李道宗不可。
造船,首先得有木料,這可不是什麽木料都行的!
建造海船,對于木料的要求更加苛刻!
凡造船所需木料,杉木、松木、柏木、柚木、榆木、赤木、樟木、楠木、楸木、梓木、槠木、桧木等,就沒有一種是在濱海地區生長的,很多甚至要到蜀中的深山老林裏砍伐,然後順着江水一路向下,直接“放排”到江南的船廠!
而李道宗所掌握的水軍,正是遍及大江上下,對于木料的砍伐、購買、運輸,極爲便利。
若是沒有這些水軍幫襯,單單是木料就能讓你的船廠停擺!?
這麽大的船,這麽多的木料,這麽大的投資,如果想要加入進去,那就得有無比的魄力才行。
賠本的風險是在太大!
不過李道宗畢竟不是一般人,隻是在心裏權衡一番,便表态道:“原則上,本王答應了,不過具體的份子,尚需仔細深談爲好!”
房俊大喜,隻要有了李道宗的支持,這個超級船廠就算是成了一半!
他将要建造的海船,需要的木料以及船工将是天文數字,沒有水軍的支持,起碼多奮鬥二十年!
二人正欲深談,門外忽然傳來腳步聲。
那醉仙樓的老鸨輕輕推開房門,先是含笑看了房俊一眼,然後欲言又止的對李道宗說道:“王爺,姑娘們發現了一樁挺奇怪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