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這裏除了呼嘯的山風,連走獸都難以遇見。
整片山峰隻有偶爾傳來的鳥鳴聲,粉飾着太平。
正在他回到中央山的平頂之上,準備嘗試其他辦法來破除這幻境的時候。
一個熟悉的聲音劃破了寂靜——那是獨屬于師尊墨铮的聲音。
“錦兒!玄封塔換心靈陣,你可知錯!”
“天理昭彰,人倫綱常,你到底有沒有半點把我這個師尊放在眼裏!”
師尊正在用前所未有的嚴厲口吻訓斥阿姐!
李拂衣心中一緊,他試圖呼喚魅魔。
卻猶如石沉大海,回應他的隻有無邊的沉默,仿佛魅魔從未存在過一樣。
緊接着,耳邊又傳來了激烈的打鬥聲、過招聲、揮劍劈斬的铿锵之聲……
他哪裏還顧得上多思多想,立馬禦劍循着聲音追了過去。
劍光在山間劃過,李拂衣的身影如同一道流光,穿梭在九鶴山的峰巒之間。
終于他找到了聲音的所在!
正準備加速俯沖過去,卻看到了令他目眦欲裂的一幕。
在一片斑駁的血色中,他看到師尊墨铮的心顔劍從背後刺入,整個兒穿透了李錦兒的胸膛。
伴随着噗嗤一聲,破體而出回到墨铮的手裏……
往日最喜淨的師尊渾身浴血,面無表情得甩了甩心顔劍上的血水,對于面前的撲倒下去的李錦兒置若罔聞。
李拂衣甚至看到了她阿姐總嘴角溢出的鮮血,撲倒在地上揚起的塵土……
他的心髒仿佛被一隻無形的手緊緊攥住,身體也因爲憤怒和悲痛而不由自主的開始顫抖。
“阿姐!!!”充滿了絕望和憤怒的聲音在山谷中回蕩,如同一隻受傷的野獸在咆哮。
可師尊照樣隻是把心顔劍往地上插,仿佛他剛剛斬殺的隻是一隻野獸,而非徒弟……
他不顧一切地俯沖下去,他要到阿姐身邊去!
此時李拂衣的心中隻有一個念頭——救阿姐,一定要救活她。
太微劍被駕馭到了極緻,速度快得幾乎要撕裂空氣。
下降的時候根本等不及落地,便跳了下來,連滾帶爬的落地,手腳并用的朝着李錦兒倒着地方跑。
他輕輕地将她抱起,手指顫抖地拭去她嘴角的血迹。
她的呼吸越來越微弱,透過胸口的破洞他甚至能看到地面……
李拂衣的聲音中帶着一絲哽咽:“阿姐,你要堅持住,我一定會救你的。”
手在在鏡囊裏胡亂得翻找,情急之下掏出數瓶丹藥,統統塞進她的嘴裏。
運用自己的真氣替她煉化藥力,試圖留住她最後一線生機。
然而,就在這時,他感到一股強大的力量從背後襲來,他的身體猛地一震,一口鮮血噴出。
他艱難地轉過頭,看到了 “墨铮”那雙冰冷而血紅的眼睛。
“師尊……爲什麽?”李拂衣抱着李錦兒,昂着頭看向 “墨铮”,聲音裏都帶着顫抖。
也不知道是失望、還是因爲害怕……
“墨铮”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他隻是冷冷說:“拂衣,你被幻境迷惑了,她已經不是你的阿姐了。”
“她隻是一個傀儡,鬼域傀儡,殺!”
李拂衣緊緊地抱着李錦兒,咬緊牙關,低頭不再去看 “墨铮”。
“不,她就是我的阿姐,哪怕你是師尊,也不能傷害她!”
“墨铮”輕笑了幾聲,那笑聲中帶着一絲輕蔑,仿佛他聽到了一個孩子氣的笑話。
見李拂衣抱着李錦兒就要離開,“墨铮”毫不猶豫地一腳踹向背對着他的李拂衣。
李拂衣下一子撲倒出去,原本抱在懷裏的李錦兒也甩出去老遠。
“墨铮”踩着他的脊背、頭頂朝着李錦兒走去,嘴裏說着無情至極得話:
“她的屍體爲師還有用,誰準你帶走了?!”
說着,彎腰把沾滿塵土、已然死去的李錦兒抱起來,就要離開。
李拂衣不敢置信地捶了下地面,猛地一拍,整個人彈了起來。
一個箭步,直沖着“墨铮”運起一掌,勢必要把人留下。
赤魅看準時機,把四個幻境合而爲一!
砰!
腹部被鬼藤刺穿,經曆了長久車輪戰的墨铮,遭李拂衣這全力一掌,身體如斷線風筝般飛了出去。
身體撞擊在堅硬的岩石上,終于在劇烈的疼痛和無盡的疲憊中徹底昏死過去……
李拂衣戒備地注視着倒在地上的墨铮,直到确定對方沒有再起來的迹象。
他才小心翼翼地跑過去,把李錦兒的屍體緊緊抱在懷裏。。
“阿姐!阿姐!”
“阿姐,你醒醒啊!” 他拼命地呼喚着,希望能夠将她從死亡的邊緣喚回。
可任憑怎麽樣,李錦兒再也不會呼應他半句了……
就在這時,林沫苒和花劍堂禦劍趕了過來。
他們剛剛遠遠的就看見:李拂衣竟然偷襲他們的師尊。
任憑情感上再怎麽不敢置信,可事實就在眼前!
兩人快速得掠過李拂衣姐弟兩人身邊,直奔這倒在地上的墨铮身邊去。
林沫苒輕輕地半扶起墨铮,隻見他滿臉都是血,氣息極其虛弱,腹部碩大的一個傷口,正在不住的往外淌血。
她顫抖着手施展回春術想要止血,但那傷口實在太大,壓根不是她這三腳貓功夫能夠治療得了的。
“師尊,師尊你醒醒。” 她的聲音裏帶着哭腔,幾乎要崩潰。
“師尊,你能聽得到我說話嗎?我是小苒啊……”她的聲音都哽咽了,淚水模糊了視線。
花劍堂則緊握着劍柄,警惕地注視着李拂衣,把林沫苒和墨铮護在身後。
李拂衣則抱着李錦兒,呆呆地坐在那裏。
他的眼神空洞,仿佛所有的生機都随着李錦兒而離去了。
世界在這一刻變得灰暗,但他的心中卻有一團火焰正被快速得點燃……
也許是林沫苒的哭聲喚醒了他,他終于放開抱在懷裏的李錦兒,輕柔地把她平放在地上。
還溫柔得對她說了句,“阿姐你等等,我去看看師尊。”
他緩緩站起身,朝着墨铮他們所在的這個角落一步步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