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因爲墨铮在天澤峰出了岔子,仙盟的衆人被請到了議事堂等候。
花劍堂見他回來了,立刻迎上前去,将他拉到一旁,低聲把自己知道的所有情況都告訴了他。
李拂衣皺着眉聽完,滿是擔憂得向着議事堂門口方向眺望,“兩位師伯去了有多久了?”
花劍堂盤算了一下,“快有兩刻鍾了……诶!來了!”他忽然望向門口。
李拂衣順着衆人的目光一齊看過去:
南嶼白和穆錦書一左一右緊挨着墨铮,三人并排朝着議事堂來了。
到了近處,他才發現師尊墨铮滿臉憔悴,臉上雖然挂着笑,卻很是勉強。
跟令人側目的,他竟然是被南嶼白和穆錦書兩人連攙扶帶架着進來的。
雙手雙腳都裹着的紗布,在衣袖和衣袍地下若隐若現。
進了議事堂直接被送到上首的位置上,扶着他坐到椅子上兩人才回到自己的位置去。
又過了片刻,沈長尋才提着一個碩大的金鍾法器,姗姗來遲。
進到議事堂中央便停了下來,先是設置好陣法,才向着陣中傾倒金鍾。
昏迷得李錦兒咕噜噜得滾落出來,躺落在陣法中央,依舊不省人事。
看的月華宗的白發老妪也有些不明所以,視線在李錦兒和幾人之間來回遊移。
她剛剛見墨铮的時候,他還中氣十足的,怎麽這會兒就成了這幅模樣?!
難不成……他還想耍苦肉計?
李拂衣快步走向中央,眼見着就要跨進法陣,被沈長尋伸手攔住。
“拂衣師侄,不可!”
沈長尋的聲音沉穩有力,張開的手臂也把李拂衣牢牢地攔在距離法陣一米遠的地方。
原本有些議論聲的殿内瞬間安靜下來,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中央對峙的叔侄二人身上。
李拂衣遇到阻攔先是一愣,緊接着他後退了半步,對着沈長尋拱手。
懇求:“沈師伯,可否讓我先過去,看看我阿姐怎麽了?”
求助似的望向上首的墨铮,以及一旁的南嶼白。
隻見墨铮眉頭緊皺,正錘頭在心中反複推敲着,思考着如才能在仙盟衆家眼皮底下保住李錦兒。
南嶼白則在埋頭翻閱一本破舊泛黃的書冊,壓根沒有注意到他。
李拂衣的心中越發不安,他急切地想要越過沈長尋,去确認李錦兒的狀況。
他們這樣的交談,但躺在法陣中的李錦兒卻沒有任何蘇醒的迹象。
沈長尋見李拂衣試圖繞過自己,迅速伸出一掌,穩穩地将他推開。
這一推力量拿捏得恰到好處,柔和卻強勁,迫使李拂衣倒退了三步才蹡蹡穩住身形。
“拂衣師侄,錦兒師侄的情況極其詭異,未查明之前不可輕易靠近。”
“你且去你師尊身後,待情況查明再說。”
李拂衣抿着唇,腳剛又向着法陣邁出一步,就被墨铮叫住。
“拂衣,來。”墨铮用裹着紗布的手朝他招了招。
見李拂衣頓在那回望自己,墨铮又朝他招了招,“來爲師這,你阿姐暫時無憂,放心。”
李拂衣深吸了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在墨铮的期待中點了點頭。
轉向沈長尋拱手緻歉,“沈師伯說的是,是我沖動了。”
随後才雙手緊握着拳,走到墨铮身邊站定。
就聽墨铮有些虛弱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待會無論聽到什麽,千萬忍耐。”
“爲師會盡我所能,設法保錦兒。”
看過去,卻見師尊依舊跟剛剛一樣保持着思索的姿勢。
這才明白師尊剛剛那是傳音,隻有他聽得到。
月華宗的老妪顯然已經等得不耐煩,她率先站起身來,“諸位!既然仙脈各家都已到齊,那就由老身來陳述這起事件的前因後果吧!”
目光銳利如鷹,環視四周,最後定格在墨铮等人身上, “掌教仙君,紫辰劍宗的諸位,對此沒有異議吧?”
墨铮擺擺手,聲音中透露出一種疲憊,但依舊保持着禮貌:“前輩請。”
老妪點頭,又把石床碎片重新取了出來,放在法陣後方數米處。
這才清了清嗓子,開始緩緩道來。
……
“……事情就是這般,這是箬珠宗主閉關時留下的血書,諸位盡可上前親自查看。”
“我月華宗雖然險些滅門,但也恭候諸位到訪,以便共同查探真相!”
“老身在此懇請仙盟的各位爲我們月華宗主持公道,将嫌疑犯李錦兒單獨扣押看守起來。”
“如果最終查明老身所言非虛,就将她處以極刑!”
“爲我月華宗的衆多殉難弟子們……報仇雪恨!” 她的話語越來越激動,到最後幾乎像是杜鵑啼血,悲憤交加。
月華宗其餘的弟子們負傷立在那,個個腰間挂着孝布,都跟着紅了眼眶,壓抑的哭泣聲在議事堂裏此起彼伏,氣氛變得凝重而悲痛。
仙盟向來是紫辰劍宗在内的五個大宗門主事,聽了老妪的話,大夥心底都有些犯怵。
畢竟這事關紫辰劍宗,若是他們不配合,怕是非常難辦啊!
想要事情圓滿解決,還得其他四個宗主開口才成。
元禅大師的聲音沉穩而平和,帶着一股讓人安心的力量:“阿彌陀佛,月華宗的遭遇我們深感同情,此事重大,雷音天宮願同諸位一起秉公處理。”
景旭道門的歸元子道長撫須,“紫辰劍宗與月華宗等同爲仙盟,我等自會公正處理。”
萬獸谷和星耀派跟着表示他們願意全力配合,确保此事能妥善解決。
不過,他們依舊是相信紫辰劍宗的。
所以星耀派的闵長老還是對着老妪勸說:“紫辰劍宗乃是我缥缈界第一大宗門,若是情況屬實同你說的一緻,我相信他們也會秉公決斷的。”
“李錦兒已然在這了,我們不妨先聽聽應析仙君如何處置?”
墨铮向着四周拱手,“謝謝諸位對我紫辰劍宗的信任,應析在此謝過!”
裹着紗布的手指着法陣中倒着的李錦兒,“這個,便是我的記名弟子,李錦兒。”
正當衆人期待墨铮就月華宗和李錦兒的事件發表看法時,他卻突然做出了一個出人意料的舉動——他猛地扯下了纏繞在自己雙手上的紗布。
動作過于急促,以至于牽動了傷口,一連串血珠順着紗布滴落,瞬間染紅了他的衣擺。
然而,墨铮卻毫不在意。
他高高舉起了那雙嵌着兩截黑色藤蔓的手,還把手心手背,以及洞穿兩掌的藤蔓,充分展示給在場的每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