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事情僅僅如此,那與紫辰劍宗無關,也沒有李錦兒的什麽事。
月華宗的人既然來了,還揚言要他們交出李錦兒,那必定還有内情在。
“前輩節哀,”墨铮沉聲說道,“不知,我們紫辰劍宗有何可幫忙的?”
老妪擡起頭,定定地盯着墨铮的眼睛良久,幾不可聞得歎了口氣:“若隻是這樣,我們斷然沒有臉來紫辰劍宗鬧。”
“隻是在掃尾的時候,我們竟在宗主閉關的崖洞裏發現了血書!”
目光炯炯,似是圖窮匕見,“掌教仙居……可要一觀?”
話都到這份上了,墨铮倒是想不看,能行嗎?
隻怕是,前腳他說不看,後腳老太太能直接撲過來捅他幾刀。
把他跟李錦兒打成一路貨色去了。
他輕輕點頭,示意老妪繼續。
老妪見狀,便将一塊碩大的石床碎片取出來放在議事堂的中央空地上。
隻是遠遠的一瞥,就能看見那石床上遍布着血迹、以及抓撓的痕迹。
老妪站在旁邊,對着石床做了個請的姿勢:“掌教仙君請看!”
墨铮站起來,衆人也跟着來到石床碎片旁邊。
那上面的文字潦草而急促,血液早已幹涸,看上去星星點點,斑斑駁駁的黑色夾雜着抓痕……
光是視覺沖擊,就讓人感到十分的慘烈。
盡管如此,卻依然有幾個字迹清晰可辨:
“鬼域”二字,一個箭頭直指“錦兒”。
一大塊黑污緊随在“紫辰求救”旁邊。
後面似乎還有幾個字,但被一道道血色的抓痕覆蓋,模糊不清,辨别不出來了。
可隻有這些字眼,也能看得出來箬珠想要留下的訊息是什麽。
老妪見墨铮和一衆峰主神色凝重,便指着“錦兒”兩字, “據我所知,貴宗的李錦兒是之前失蹤過的。”
“我們宗主與她相交甚笃。”她這話紫辰劍宗的人都知曉,接着便聽她說:
“諸位可能不知,我們宗主是閉關途中特意出來見得李錦兒姐弟。”
“除了他們兩人,再沒接觸過旁的人了。”
“自那日送别後,宗主便重新閉關不出,直至昨夜驟然悲劇。”
指了指石床上的血書,言之鑿鑿:“又有這血書爲證,請掌紫辰劍宗的諸位持公道!”
“還請把李錦兒交出來!以慰我宗門衆多殉難的在天之靈。”
看着石床上的血迹和抓痕,墨铮的臉色愈發凝重。
“前輩,驟聞貴宗噩耗,我等也是驚愕不已。”墨铮低沉的聲音在殿内回蕩。
“這石床上的血書也的确牽扯我宗弟子,于公于私,我們紫辰劍宗都應協助查明真相。”
“當然我們紫辰劍宗,絕不會包庇任何人。”
“但!也不可能輕易交出自己的弟子。”
“此事關系重大,需要時間調查。”
“請寬限些時間,屆時一定給月華宗一個滿意的答複。”
墨铮雖然有心袒護,但身爲掌教,隻能如此拖些時間,回過頭再去查。
争取扭轉被動局勢,從中覓得突破點,以圖破局。
老妪的神色複雜,她的視線在“紫辰求救”四個字上打轉了良久,最終再度垂頭對着墨铮拜請:
“我等自是相信諸位,我宗主臨危之際任然叮囑我等來紫辰劍宗求助。”
“紫辰劍宗乃是我缥缈界中流砥柱,想來也不會爲區區一個計名弟子辱沒門楣。”
話鋒一轉,眼神銳利如刀,卻是不肯就此離去的。
“隻是這李錦兒如今嫌疑重大,若真涉及鬼域,放任恐有不妥。”
點名鬼域,也是對在場人警示。
她對着滿殿的人再拱手,“我月華宗願意讓一步。”
“請掌教立刻召集仙盟各家前來共同審理,我們同李錦兒、李拂衣姐弟當面對峙,查個清楚明白。”
說到底,她信得過紫辰劍宗,也信得過仙門,唯獨就是不信李錦兒和墨铮。
哪怕李錦兒不足以讓墨铮這個掌教偏私,但她的弟弟卻是墨铮的得意門生,足以左右墨铮的判斷。
好在紫辰劍宗門風嚴正,當着仙盟衆家的面,他們也不會任由墨铮一人徇私壞了宗門風氣。
所以老妪在來的路上,已經備下了後手。
不管墨铮答應與否,仙盟衆家已經得了消息,這會兒應該正在趕來的路上。
端看這堂堂紫辰劍宗當代掌教,是否真的如他所言的那般光明磊落。
墨铮自然不願意在沒有充分調查的情況下,就将李錦兒推到前台。。
有任務内容珠玉在前,毫無防備的在衆人面前讓李錦兒跟月華宗的人對峙,局勢很可能難以控制。
墨铮一手扶額,有些口幹舌燥,商議道:““前輩,我紫辰劍宗若是如此輕率地将自家弟子交出,将來如何在缥缈界立足?”
“仙盟共同審議,當面對峙,都不是問題。”
墨铮試圖争取時間,“隻是這時間上,至少得給我半個時辰,也好叫我親自去問分明。”
原本墨铮是想說一天的,但眼前的老太太顯然是不信他,隻得改口說了半個時辰。
幾位峰主原是想要幫腔的,但是月華宗來的就兩人,一老一少,還都傷着,更是苦主。
如果他們此刻插手,難免會給人留下以多欺少,仗勢欺人的話柄。
隻得持中不言,看着墨铮跟她們交涉。
老妪眼神暗了暗,卻不全然失望。
墨铮說的,不是全無道理,甚至可以說是合情合理。
但道理和情感上的認同是兩回事,她此刻覺得墨铮極可能會因爲師徒情誼袒護李錦兒。
也慶幸自己已經請了仙脈衆人來,不過半個時辰,就全當給紫辰劍宗的顔面。
一揮手,把石床碎片收回到錦囊裏,讓兆兒扶着自己,緩緩向殿外走去。
“好!就半個時辰。”
“我等就在山門處恭候,屆時仙盟衆家也該到了,還請掌教仙盟秉公辦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