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隻以爲陵若水是個下界升上來的,這一細查卻找出諸多不符的端倪來。
整個陵水宗除了陵若水和鏡歡仙子,成立不過六年,門下吸納的弟子數量已不下百人。
人數之衆,遠不是明面上那些胭脂、衣料鋪子能夠養活得起的。
這些弟子的來路各異,投入陵水宗的時間也各不相同。
年齡、修爲也是參差不齊,看似跟尋常新創立的門派并無二緻。
但在外出動起手來,最後搏命時隐隐展露的功法、招式卻出乎意料的極爲相似。
在單一功法的門派中,這并不稀奇。
畢竟門派的主要功法單一,就算内裏細分開來,萬變不離其宗終歸是相似的。
可這是事情出在剛成立才六年,且門下吸納了衆多半路投靠的弟子的陵水宗,卻顯得有些詭異了。
更何況陵水宗招收弟子要求看似不高,可其實誰也摸不清她們的具體标準。
細細探究下來,周邊想送自己女娃進去的人家,隻能眼巴巴地看着各色各樣的陌生人一個個被收進去,自己周圍的卻沒一個能成功。
南嶼白跟沈長尋打配合,終于找到機會趁陵若水來訪的時候查驗了她們身上的桃花香氣。
起初,倒是半點也沒演出來,兩人皆以爲是尋常桃花香罷了。
畢竟陵水宗門下開設了胭脂鋪子,本就研制這些香粉、紅妝,這桃花香氣或許隻是比尋常的甜膩了一些。
可到了入夜時分,沈長尋送走了陵若水後,将之前含在舌下的凝息丸吐出,卻驚訝地發現那凝息丸竟變成了墨綠色!
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急忙拿着凝息丸去找南嶼白。
南嶼白一看,也是愣愣地陷入了沉思。
他隻在日間與陵若水有過短暫的接觸,當時并未發現任何異常,便離開了。
不過多留個心眼,把自己煉制的能夠避毒避瘴氣的凝息丸留了一顆給沈長尋,以防萬一。
沒成想,還真是瞎貓撞上了死耗子。
畢竟查遍記載,也無人知道該怎麽有效的判斷桃夭迷香。
藏書閣中的記載,也隻寫了桃夭的危害,警示弟子若是遇上來路不明的嬌媚女子要當心。
再加上,那些與陵水宗弟子結成道侶的紫辰劍宗門人。
雖然從表面上看,他們的修爲似乎并未受到任何影響。
但在細緻的探查下,卻不難發現他們體内精氣的微妙虧空。
這些虧空尚處于初期階段,不至于浮現到表面,呈現出症狀來。
令人擔憂的是,這些人對道侶的愛戀近乎有些過于熾熱,甚至有些對伴侶言聽計從的傾向。
陵水宗跟雲瑤女宗有瓜葛,已經基本上算是鐵證如山,難以抵賴。
幾人默默地接了南嶼白加緊煉制出來的凝息丸,着手謀算如何把雲瑤女宗給一舉鏟除。
柳星柔笑着把自己在肚子裏轉悠了幾天的妙計一說,這下輪到墨铮和沈長尋面面相觑了。
最後還是沈長尋秉持着“一人做事一人當”,他的錯誤他來負責的樸素原則,由他承擔起誘餌的角色,實施反向美男計。
不過爲了跟他打配合,墨铮這些日子也得對鏡歡仙子表現得和顔悅色些,讓她誤以爲自己尚有機會。
這樣才能把她們的警戒心降到最低,爲沈長尋假意迎娶陵若水的婚宴上,一舉将她們拿下創造最佳時機。
計謀本身并無善惡之分,關鍵在于如何運用。
但這樣一來,沈長尋的名聲怕是要受些折損些。
好在沈長尋對此并不介意,直言隻要能最大限度确保宗門弟子不損傷就好。
……
等師兄弟們散了,墨铮避開小花招來林沫苒、李拂衣以及李錦兒三人,把定下的計謀提前告知。
林沫苒和李錦兒先是應了下來,又看着墨铮欲言又止。
墨铮看着她們擔憂的目光,隻得安慰兩妮子,“跟你們說隻是通氣,你們心裏明白就成。”
“爲了配合你們長尋師伯的計劃,爲師也得更鏡歡虛與委蛇一番。就怕她們得意忘形……你們可能要受些小委屈。”
想着想着,他覺着兩個妮子避開比較好。
“……總之,你們盡量避開些,知道嗎?”
兩人乖乖地答應下來,也不肯照着墨铮的話出去曆練,偏要在天澤峰陪着師尊。
墨铮無法,隻能跟她們說好,如果形勢所迫,她們必須裝作閉關,以避免不必要的麻煩。
好容易打發了兩個妮子,餘下的李拂衣就好辦多了。
“拂衣,你是幾人中修爲最高的。如果情況緊急,出手護住他們幾個。”
“至于小花,我們暫時還是瞞着他,他的性情直率,心事都寫在臉上,一旦知情,恐怕容易露餡。”
李拂衣心裏有些不舒爽,但還是應了下來。
“師尊,那和昭門那邊需要徒兒去打探嗎?”
墨铮拍拍他的肩膀,“這事你懷歸師伯已經着手再查了,等消息确鑿跟陵水宗一塊兒收拾了。”
安排好這些,墨铮忽然想起還有件要緊的事情。
之前一拖再拖,差點給拖忘了。
“還有一件要緊事,你坐下,我慢慢跟你說。”墨铮的語氣變得嚴肅,李拂衣依言坐下。
剛一落座,便注意到墨铮口幹舌燥,他立刻倒了一杯茶水遞過去。
墨铮這些年也習慣了這個二十四孝徒兒,端起茶杯就往唇邊湊。
“師尊你說,我聽着。”
擡眼正好看到茶水潤濕了墨铮的薄唇,有了水的滋潤,唇瓣顯得那樣誘人。
墨铮輕啜了一口茶水,潤了潤喉嚨,然後用他最真摯的目光注視着李拂衣。
正巧撞上李拂衣看直愣了的目光,讓李拂衣心中不由得一震,心跳似乎都漏了一拍。
滾幹口幹舌燥,喉結上下滑動。
也許自己也需要一杯茶水……解渴。
墨铮斟字酌句,心中反複權衡,“是關于你姐姐的,她……”
還是決定試着扭轉看看。
隻要借助李拂衣這個氣運加身的挂逼男主之手,量天道和系統也挑不出什麽錯處來。
“這些年她勤勉異常,但于修爲上終歸有差了點機緣。”
墨铮一邊說,一邊小心翼翼地觀察着李拂衣臉上的細微變化。
李錦兒可是他身上一根至關重要的軟肋,幾乎等同于逆鱗的存在。
“爲師想着與其讓她這般幹熬着,不如給她找個合适的道侶?”
嗯?好像沒生氣吧……
接着說:“這還是那日鏡歡提起小苒,我才想起來比起她你,阿姐也許更合适些。”
“不過,這終究還是要看你們兩人的意願。”
停頓了一下,才終于問道:“拂衣你怎麽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