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那月黑風高夜,殺人放火天!
呸呸呸!想什麽呢!
墨铮啪的一下關閉了窗戶,回到房間裏來回的踱步。
回想起白天裏發生的一切,他總是耿耿于懷。
師兄弟們倒是沒有起疑,連問都沒有問起。
護着李拂衣煉化了碎片之後,就相繼告辭了。
南嶼白叮囑他早些回後山閉關恢複仙力,李拂衣他會幫忙看顧,讓他莫要在外面停留太久。
一副拳拳之心,昭然若揭。
自己這夥師兄弟們,無論何時何地,一直都護着他,哪怕是上一世他竭力安排也沒讓他們免去被李拂衣厭惡的結果。
要不是九溪師叔祖力保,六人免不得要在男主的血腥清洗下折損殆盡。
可是身爲炮灰反派師尊,他的命運走向是既定的。
自己能爲他們做的其實也很有限,每每想到他們對自己好,就心生愧疚。
明天閉關之前去他們那都走動走動,讓他們多幫着李拂衣些。
他們跟自己這個道貌岸然的師尊不同,行得正,坐得直,多與男主親近就能多幾分薄面。
但願到時候李拂衣能夠看在往日的情份上,把他們撇出去。
想完别人,就該輪到自己個兒的事情了。
那蜘蛛怪臨死前說的那幾句話,李拂衣到底聽懂了沒有?
看他的眼神,和事後差點抱着他大腿痛哭,請求自己原諒他被控制時做出的荒唐事情的态度來看……
大概、好像、應該是跟師兄弟們一樣,以爲它說的是自己爲了幫他祛毒拔出仙脈那件事。
可是根據他上一世和統子的總結,李拂衣應該就是從冰澈仙脈被他抽了這件事情開始覺醒的。
至于怎麽發現的?
他和統子直到完成任務,都沒想出個所以然來。
畢竟,自己又不是原書的作死師尊,當着他的面把冰澈仙脈抽出來占爲己有。
事後,還狂妄自大的把他們姐弟留下來當蝼蟻一樣使喚。
純純就是把作死作出了新高度,壓根不用李拂衣主動去發現。
到了他穿過來,自然不會這麽——自尋死路。
畢竟現在作死作得越起勁,收場隻會越痛苦。
哪怕知道自己身爲炮灰反派,給李拂衣當墊腳石不可避免,他也想死得痛快些來着……
這不得不說,身爲男主,李拂衣能忍常人之不能忍,裝得那叫個滴水不漏。
要不是自己保李錦兒的計劃失敗,隻能順着劇情走,把她從大夥的視線裏抹去再做打算。
徹底觸碰了李拂衣的底線,他開始一步步反擊。
墨铮都沒看出來他竟然早就看穿一切了。
這一次又出了秘境蜘蛛的幺蛾子,他實在是吃不準七竅玲珑心,又城府極深的李拂衣到底知不知道冰澈仙脈的事情。
看着桌子上鼓鼓囊囊的小包裹,墨铮有些猶豫自己要不要走這一趟。
“我是去呢?還是不去呢?”
“照他那個脾氣,去了是個死,不去還是死……”
忽然又昂頭看向屋頂,感歎“統子啊,你什麽時候回來啊……”
【宿主……】
(别!沒問你)墨铮十分不想聽到托管系統的聲音,一聽就想起他那無辜被扣的積分。
他怕他一個忍不住,嘴皮子不聽使喚開閘洩洪。
到時候可就真的是人财兩空了,統子沒要回來,積分也沒了。
忽然!
房門笃笃笃的被敲響,門外傳來李拂衣小心翼翼的聲音:“師尊,徒兒做了面湯,見您的屋子還亮着燈就端了一碗過來。”
這要是放在前幾年,有夜宵吃這等好事,墨铮就算是睡着了也必須裝作沒睡啊。
可放在今時今日,李拂衣這話隻能讓本就在屋子裏團團轉、遊移不定的墨铮猛地躲到柱子後面,做賊一樣警惕得看着房門。
墨铮好一會兒沒有動靜,門外的李拂衣有輕輕地敲了幾聲:“師尊?您睡了嗎?”
别看他聲音、語速一如往常的小白花,可扣着托盤的手卻是青筋暴起。
隔着門,看向燭火通明的屋子裏面的眼神,更是各種情緒齊上陣,複雜到令人心驚。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李拂衣臉上的表情越發得猙獰可怖,手上的青筋反倒是漸漸平複了……
忽然門裏響起墨铮有些惺忪的聲調,似乎剛剛打盹被吵醒似的:
“拂衣?”
随着一陣衣擺摩挲和腳步聲,房門終于被打開。
他接過李拂衣手裏的托盤,像尋常一樣贊歎:“好香啊,爲師正好餓了。”
李拂衣招牌小白花笑容,讓墨铮都懷疑是自己多思多慮了。
瞧瞧這多天真的純純少年心啊~做夜宵還惦記爲師~
看着他腳邊還有個食籃,瞬間了然。
“帶上你那份,進來跟師尊一塊吧。”
端着誘人的湯面就往屋裏走,就像以前無數次夜晚被投喂一樣。
李拂衣在墨铮轉身背對着他的瞬間,壓在眼底的複雜呼之欲出。
接着彎腰拎起腳邊的食盒的瞬間掩藏了一切,再邁進墨铮屋子的時候,一如往常的小白花。
“嗯~”
……
墨铮看着自己碗裏層層疊疊的牛肉片,撈出一大半蓋到李拂衣的碗裏。
“你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多吃點。”
這缺心眼的娃子,十年如一日的虧待自己。
兩碗湯面,墨铮的碗裏三分面、三分湯、四分牛肉片,還有小蔥末點綴。
色香味俱全,要味道有味道,要份量有份量,連裝面的碗都是青玉白瓷大海碗。
而李拂衣從食盒裏端出的那個褐色粗陶湯碗就遜色多了,雖然比青玉白瓷大海碗大了整整兩圈,裏面也裝了滿滿的面條和湯水。
牛肉片和蔥花卻玩起了失蹤術,絲毫不見蹤影。
墨铮也懶得跟他多說,說了也不管用,下次照舊這副德行。
直接從自己碗裏分點給他就是了。
熟悉的話語聽得李拂衣耳朵熱熱的,胸口暖暖的。
心中最後一絲掙紮徹底消失,他撈起筷子從自己的粗陶碗裏撈出一小撮面條,往墨铮的碗裏放。
言語裏盡是掩飾不住的高興勁:“師尊也多吃點,要是不夠拂衣再去做。”
墨铮嗦着面條,差點沒把自己的舌頭給吞下去,第N+1次折服于李拂衣的廚藝之下。
正心花怒放呢,這等美味誰會嫌多?
嘴上卻再推辭:“爲師夠吃的,你也快吃吧。趁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