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能親近師尊,貼身照顧……該多好啊……
哪怕不能表露分毫,隻要能照顧他就心滿意足了。
可是……
自己隻是一個區區計名弟子,要是換成林沫苒,師伯他們一定讓她進去的……
胡思亂想着,思緒就越來越歪。
忽然!
啪!
一隻有些燙的手搭上她捏着裙擺的手,她一驚猛地回神。
李拂衣張了張嘴,喉嚨就像砂石粗砺磨過,發出刺耳而幹裂的聲音:
“姐……姐……水……”
李錦兒忙不疊得給他端來了一杯溫水,他捧着咕咚咕咚幾口就下了肚子。
喉嚨終于滋潤了之後,他就拉住李錦兒的手:“姐姐,你是有什麽人欺負了?”
李錦兒聞言一愣,茫然地說:“沒啊?”
李拂衣還想再問,門框被笃笃笃的敲響。
姐弟倆看過去,原來是千爐峰的師兄,替師尊南嶼白傳話的。
“李師弟,你的傷勢師尊先前已經診治過了。”
“這會兒他抽不得空,拆遷我來囑咐幾句。”
“……仙脈愈合之前,切記不要妄動仙力……影響恢複……”
“師尊說至于藥丸,他就不給了。”
指着床邊凳上整齊放着的那些藥瓶:“掌教爲你準備的這些足夠了,上面都有藥名。”
“現在隻需要每日服用一顆這個便可。”指着最邊上矮胖的朱紅色陶瓷瓶子說。
……
李拂衣捂着自己的胸口久久愣神,自己日夜勤勉,曆經千辛萬苦才剛剛到的煉氣中期……
說沒就沒了……
千爐峰師兄的話說完了,他也沒有醒過神來。
李錦兒隻好連忙代他道謝,親自送出了門口才轉還回來。
她看着弟弟這樣失魂落魄,想了又想才開口:“拂衣,妖毒能拔除幹淨就已經是萬幸了。”
“修爲……咱還可以重新再練。”
“你……别這樣。”說着說着,自己也哽咽了起來。
她用手擦擦自己的眼睛,認真中全是小心翼翼:“師尊爲了給你拔毒,到現在都昏迷不醒。聽剛剛的那個師兄說,師叔師伯、長老們這會兒都忙得焦頭爛額。”
“師姐她也是被擡回來的。”
“拂衣,你可千萬不要有事……”
“姐姐……姐姐……就你這麽一個弟弟啊。”
“你要是在有事,我怕……我支撐不住……”說到傷心處,淚如雨下。
好好一座天澤峰,一場仙盟大會之後,竟然變成了如此景象!
自打從千爐峰師兄那邊得知:師尊竟是因爲他弟弟李拂衣才昏厥不醒的。
越想,她内心就越驚恐萬分。
他們姐弟倆今時今日的一切,都是依仗師尊得來的。
當初弟弟拜入師門的時候就頗爲引人注目,可偏偏造化弄人,他的修爲實在是讓人大跌眼鏡。
好在師尊從沒有過一句冷言冷語,拂衣也是刻苦努力。
現在……又因爲拔除了帶妖毒的仙骨,功虧一篑。
若是……
若是師尊真的因爲他而死了。
他們姐弟二人在紫辰劍宗,整個仙盟勢力範圍,乃至整個缥缈界,又該如何自處?
前所未有的惶恐和無助幾乎将她淹沒。
“拂衣,明明昨天都說的好好的……你隻是被迷境蜘蛛吸取了過多的靈力,在巢穴裏待的太久,吸入了瘴氣。”
“過了這兩天也就安穩了。”
“怎麽今早一起來,什麽都變了……”
像是宣洩似的,她哭的更加肆意:“師尊……師尊他要是真死了,我們倆該怎麽辦……”
眼淚滴哒滴哒,一滴接着一滴落在李拂衣的手背上,這才把他從打擊中叫醒過來。
得知自己仙脈受損,修爲被毀,一瞬間他想了很多很多。
那個朦胧中看到的畫面……竟然是真的?
雖然看的不真切,但應該是師尊……
難道就是替他祛毒、抽骨?
虧得自己方寸大亂,竟然真的以爲師尊 要抽他的仙脈占爲己有……
師尊平日裏對自己和姐姐怎麽樣,自己明明知道的。
卻還是在第一時間,起了那該死的疑心!
恨不得立馬就抽自己幾嘴巴子,怎麽就這樣不信任師尊,狼心狗肺!
還有夢中那個徘徊不去,若有若無的說話聲,他爲什麽老是叫自己主人?
所有的東西湊在一塊兒,就像一團亂麻……
可眼前能做的,就是把姐姐先安撫好。
“姐,我這不是沒事嗎。你看。”他勉強挺起胸膛,展示自己很好。
爲她擦去眼淚,輕聲哄了好一會才讓她轉涕爲笑。
想起姐姐之前說起的話,他掙紮着下床。
原以爲自己被抽取了仙骨,會連站立都困難;可真扶着李錦兒的手站起來的時候,倒并沒有那麽難以支撐。
“姐姐你扶着我,我們去看看師尊。”
李錦兒想到自己吃的閉門羹,連忙勸導:“剛師兄也說了,師尊還沒有蘇醒過來。”
“師叔、師伯和長老們正在全力想辦法救治。”
“你的身體現在又這樣虛弱,要不等明天再去吧?”
李拂衣卻堅持,“姐姐,師尊是爲我拔毒才受的連累,身爲弟子我理當要去看望。”
李錦兒咬牙低着頭,定在原地不肯扶他出去。
“拂衣……你聽姐姐的,今天别去好嘛?”
“那邊……”自己受些冷眼也就算了,他不想弟弟,李拂衣也跟着遭受白眼。
說起來他還是師尊昏迷的罪魁禍首,現在湊上去哪還會有什麽好果子吃。
李拂衣看着她隐忍的表情,猜到幾分。
“是不是有人說了什麽,讓姐姐覺得委屈了?”
他歎了口氣:“不管旁人如何,師尊待我們是極好的。”
“姐姐就當陪我去吧。”
聽他央求的語氣,堅定的眼神,李錦兒隻能讓步。
苦笑:“哪有什麽人讓我覺得委屈?你想多了。”
“姐姐隻是覺得自己沒用,仙盟大會試煉剛進去多久就被淘汰,給師尊和你們都丢臉了。”
“如今天澤峰上就隻有我一個還算活絡的,原本想要到師尊跟前去……”
想到自己被打發出來,連院子都沒進得去。
“那邊……不缺人罷了。”
這話言不由衷,無非是讓李拂衣寬心罷了。
李拂衣本就聰慧,也自然知道姐姐自打成了計名弟子,就很是要強。
這會兒怕是多思多慮,過于敏感了。
是自己不夠強大,不夠出色,不足以替姐姐撐腰……
才讓她這樣沒有安全感。
腆着臉,插科打诨道:“怕是因爲你弟弟我那會兒還昏迷,才不好留你在那幹等着。”
“走走走,我們一起去拜見師尊。”
“這一次一定能看到師尊的,姐姐你要相信我。”
“順道再去師姐那邊瞧瞧,剛剛聽你說她也是被擡回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