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熬完持續了一天的拜師儀式,墨铮風風火火得回到天澤峰。
李拂衣立馬殷勤得地上涼好的茶水:“師尊,聽說這一屆師弟師妹很是不錯,長尋師伯一口氣收了三位嫡傳弟子?”
墨铮咕咚咕咚把茶灌進肚子,籲出一口濁氣。
就這李拂衣爲他扇動扇子帶起的風,終于舒坦了不少。
“是啊,你長尋師伯今天可是出盡風頭咯~”
回想着收了三個得意弟子的沈長尋,冰山臉上那點難得的笑容。
墨铮沒由來的跟着笑起來,四下裏瞧着沒有兩妮子的身影。
就問李拂衣:“小苒和錦兒還沒回來?”
“師姐和阿姐傳訊說要留在靈姝峰陪新師妹們用膳,估計得晚些才能快回來。”
說着把一碟子淡綠色的小塊點心推到墨铮手邊:“這是新作的薄荷涼糕,師尊用些?”
墨铮捧場得提溜了一塊塞進嘴裏,柔軟和韌勁恰到好處,清新而涼爽的香氣随着咀嚼充盈滿整個口腔。
“好吃!”
“甜而不膩,是好吃!”
李拂衣看師尊吃得高興,心裏也像吃了蜜似的。
“師尊您喜歡就好。”
這薄荷原本在紫辰劍宗并不是生長,他湊巧才得了一株靈苗。
每日用靈泉澆灌、細心呵護着,如今才将将種出小小一盆來。
間隔許久才能做一次薄荷糕,偏偏雲澤峰上的人都喜歡的緊,林沫苒總纏着他多做幾次。
“拂衣啊……”墨铮這手,自動就跑去李拂衣發頂上去了,莫小狗頭似的摸起來。
“你别光顧着給我們做吃食,自己的修爲也要抓緊。”
“爲師給你的那些典籍,可有什麽不懂的?”
就像天下所有師長一樣,墨铮時不時地也要關心一下李拂衣的修煉進度。
雖然吧……
打從心眼裏,他并不覺得李拂衣的修爲比李錦兒還差有什麽不對的。
因爲他知道:李拂衣這修煉緩慢,根本問題出在運勢被抽取上。
此時的李拂衣還是五靈雜根,就算過目不忘,對靈氣又有天然的親和力,可耐不住五靈根的修爲速度就是墊底的。
尋常五靈雜根升一級需要的努力也需是單靈根的五倍,李拂衣的這個可是五次方的倍數!
任憑他再逆天,在努力,落後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但作爲一個合格的師尊,督促弟子的修爲,也是不可或缺的,全當做日常任務了。
一說到修爲,李拂衣也是羞愧難當。
他幾乎是利用所有的時間去修煉,比其他任務人都努力百倍。
師尊給的各種卷軸、書冊更是融會貫通,壓根沒有什麽不能理解的。
可偏偏到了身體力行,着手修煉這一關就莫名的緩慢。
與一些同爲五靈雜根的外門弟子相比,他也捉襟見肘。
十年勤學苦練之下,也僅僅是練氣初期而已……
當年同批入門的師兄弟們,資質優異些的都已經摸到築基的門檻,整整把他甩下一個大境界的差距。
衆人對他的厚望,也在一次次失望中消耗殆盡。
大家都習慣了他這緩慢的進度,甚至都有意不再問及他的修爲,免得觸及他的傷心事。
看着李拂衣耷拉着腦袋,肩膀也下垂着……
那副模樣活脫脫像一隻犯了錯的大狗狗,滿眼都是懊惱和歉意。
墨铮不由伸出手,輕輕地撫摸着李拂衣毛茸茸的發頂。
那發絲柔軟而細密,仿佛是上好的絲綢,手感極佳,簡直是百摸不厭。
“把頭擡起,師尊又沒有責怪你,不用這樣……”
已經二十六歲的李拂衣,身高早已超過了墨铮。
但此刻他紅着眼眶的模樣,卻像極了一個無措的小娃兒。
墨铮看着他,輕輕地歎了口氣:“修仙之路,比的向來不是快慢,你不要着相才好。”
“可……”李拂衣哽咽着,聲音中滿是自責和不甘:“我給師尊……給咱天澤峰丢人了……”
“所有師兄弟裏面,就我最笨!”他的拳頭捏的緊緊的,指甲幾乎要嵌入掌心,隻恨自己怎麽這麽沒用。
愧疚令他痛苦不已,總覺得自己辜負了師尊的期望和天澤峰的榮耀。
師尊傾盡心力教導,可自己這就是這麽不長進,修煉速度越來越慢!
照這樣下去,他擔心自己在壽數耗盡之前,連築基都尚且勉強,更不用說結丹了。
一想到自己就這樣窩囊的死去,甚至還要連累師尊,眼淚就不由自主在眼眶裏打轉。
盡管他努力想要表現出堅強,不讓淚水落下,但自責和悲傷從心底不斷湧出,根本無法抑制。
“拂衣!”
他的肩膀突然被重重地拍了一下。
李拂衣淚眼婆娑地擡起頭,看着師尊。
隻見師尊唬着臉,目光如炬的緊緊盯着他的眼睛說:“你信不信師尊?”
“信!”李拂衣幾乎是本能的回答,沒有絲毫猶豫。
若是世上連師尊都不能被信任,那麽他便無人可信了。
墨铮的臉上露出一絲欣慰的笑容,聲音也變得柔和起來:“好!你既然信師尊的,就繼續好好地修煉。”
“記住,機緣到了,一切難題自然迎刃而解。”
“古語有雲:精誠所至,金石爲開。”
“天将降……”
“……嗯。”李拂衣伏在墨铮身邊,聽着師尊竭力開導的話語,輕聲應道。
這樣的話,他已經聽過好幾次,雖然心中仍有些不安,總覺得師尊可能隻是在安慰他,讓他寬心繼續堅持修煉罷了。
可即便這隻是師尊哄他的安慰之詞,他也願意選擇相信。
抹了一把濕潤的眼角,李拂衣努力撐起一個笑容,對師尊鄭重地保證:“師尊放心,拂衣一定好好修煉,不會有絲毫懈怠。”
墨铮看着禮服認真的模樣,眼中閃過一絲贊許。
“來,爲師幫你探探,語塞的經脈可有進展?”
其實李拂衣身上的問題,可不僅僅是五靈雜根帶來的緩慢進度。
這十年修煉途,他中遇到的問題多不勝數。
旁人輕易能夠完成的事情,到了他這裏總要出些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