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兔少年皺着鼻子,擋在他嫂子和李拂衣中間。
無視他銳不可擋的氣勢說:“淩鋒掌教無故擅自闖我藥仙府,有什麽要緊事?”
眼角瞥到他哥急匆匆趕過來,更是底氣十足得昂頭:“我哥來了,掌教有什麽事同他說吧。”
說着轉身就要去拉嫂子林沫苒進院躲躲,這狗屁掌教對他嫂子别有用心,可不能讓他惹嫂子煩心。
照他的經驗,碰上狗屁掌教嫂子心情不佳,“教導”起他來必定更加用力。
到時候倒黴的,還是他。
反正外面的事情交給哥哥搞定,自己隻管把嫂子拽進去,别讓狗屁掌教跟嫂子搭上話就是了。
林沫苒一直記着師尊的叮囑,自打成親以來對于那件事守口如瓶。
同時,也竭力避免和李拂衣多廢話。
若是往日,她也就順着小叔子的動作,回自己的仙府避開,把他交給夫君打發了。
可今天,她卻不想這樣了。
哪怕他李拂衣不來,她也要去他面前親口問一問!
那邊李拂衣顯然也不會輕易罷休,對着喬千安的寒暄敷衍了事的同時,目光頻頻落在師姐林沫苒這邊。
喬千安見他如此,故意擋住他的視線說:“淩鋒掌教請移步,我們去前廳叙話。”
李拂衣自然看得出這一家子有意爲之。
他自己對于喬千安這個師姐夫觀感一直不佳,當初那人忽然把身爲缥缈第一美人的師姐嫁給他的時候,他就有意阻攔。
奈何師姐林沫苒對那人的話言聽計從,哪怕是要她嫁給相貌平平、墨守成規的陌生人,她也甘之如饴。
對他私奔的請求,更是好一番斥責。
以至于林沫苒成親多年,他從不曾來過藥仙府,偶爾碰見了她也是躲避居多。
要不是今日跟着從幽獸谷底一路追蹤而來,他都沒有主動上門的打算。
想到自己來的目的,李拂衣對着喬千安說:“喬府主,我有要事要詢問師姐,可否讓我們單獨待會?”
喬千安還沒有說什麽,灰兔二少喬千雲不幹了,記得跳腳:“淩鋒掌教,你這話說得好不要臉!我哥哥和嫂子夫妻一體,你上眼藥來的嗎!”
“胡鬧!千雲,陪你嫂子進去。”喬千安對着弟弟甩甩袖子,雖然斥責他胡鬧,卻也沒有打算讓李拂衣和妻子獨處。
他與妻子雖然緣起聯姻,可婚後卻發現兩人早有淵源。
連他自己都沒想到,心中的仙子竟然就是她!
日子過起來,自然如蜜糖般的甜蜜。
對有些事情早有耳聞,他自然不願意李拂衣跟妻子獨處。
李拂衣蹙眉,幹脆繞過喬千安直接朝着林沫苒站的位置走過去。
喬千安沒想到李拂衣身爲紫辰劍宗掌教,竟然能做出如此無禮的舉動來。
隻能一邊追過來,一邊呵止他:“淩鋒仙君!請自重!”
“夫君,我也有幾句話想要問問師弟。”林沫苒的聲音忽然打破了僵局,讓原本一心想把她拖走的灰兔二少大感不妙!
喬千安看妻子臉色不好,眼中甚至難得的帶了絲怒意,決定尊重妻子的決定。
“好。要爲夫相陪嗎?”
林沫苒淡笑着搖頭:“夫君帶着小弟到裏面略坐坐,我一會就進去。”
喬千安點頭,快步掠過站在林沫苒對面的李拂衣,拽着自家弟弟進了小院。
“師弟如今貴爲掌教,想來忙碌得很!怎麽有空貴步臨賤地?”自打那事發生之後,林沫苒對于這個二師弟的觀感就頗爲矛盾。
要是憑着她的脾氣,非要讓師尊把這人模狗樣的逆徒給廢了丢出去不可!
可師尊不許,她也無可奈何。
但她向來不願意委屈自己,也做不來虛與委蛇;如今婚姻美滿,夫君體貼,更是不願意跟這人做戲。
自然言語之中,就帶了些脾氣出來。
李拂衣一愣,師姐怎麽好像很是厭惡自己?!
不過這時候他也沒空細想,直接開口問:“師姐,他是不是在你這?”
林沫苒上下打量着李拂衣,這着急忙慌得!
“師弟說的是誰?什麽他啊,你啊的。”
李拂衣有些惱,更多得是急:“師姐,師尊是不是在你這?!師弟把他帶走了,一定來你這了對吧!”
“仙藥府,最适合療傷……師尊他一定在你這!”說着說着,他幾乎就認定了人就在這兒。
“呵……”林沫苒嗤笑出聲:“你還有臉喚他師尊?”
“你跟你姐那龌龊的心思,真當别人眼瞎不成!”
回想起當日無意間撞見李錦兒說的那話,林沫苒一丁點都不後悔自己一劍了結了她。
李拂衣聞言,渾身一僵!
往日溫柔善良的師姐,竟然也像旁人一樣誤解他們姐弟!
他姐姐李錦兒……已經被那人毀了!!
怎麽在師姐嘴裏說出來,倒全成了他們姐弟的錯。
他無法接受心中白月光如此看待自己和唯一的親姐姐,憋屈和憤恨統統湧上心頭。
林沫苒卻懶得理會他怎麽想,“怎麽!被我戳穿了,連辯解都懶得說?”
師尊驟然離世的噩耗讓她胸口鈍痛不已,偏生李拂衣這悖逆玩意還要往她眼前湊!
往日裏有師尊的叮囑壓着也就罷了,如今是一丁點都不想遮掩了。
管他三七二十一,先罵個痛快再說!
“我……我們沒有!”面對師姐,李拂衣沒了往日的冷靜持重。
紅着眼眶反駁:“我姐姐她……隻是仰慕他而已!有什麽錯?”
“她被那人收房、當做鼎爐糟蹋了的事情,整個紫辰劍宗誰人不知!”
“就因爲那人是掌教,我姐姐就要承受所有人暗地裏的謾罵指責?!”
“更可惡的是,他竟然轉手就把我姐姐送給了旁人!”他的雙拳捏的嘎嘎直響,想起親姐遭受的屈辱,恨意就如同波濤洶湧的巨浪。
“她是一個活生生的人!就這麽被當做玩意一樣,被送出去了……”
“那是我世上唯一的親人!”
“師姐,你難道不懂麽,我隻有這麽一個姐姐了。”
“我到現在都沒有找到她……”
“師姐……你怎麽能說她龌龊!”
“龌龊的明明是他墨铮!”
這番話藏在李拂衣心底良久。
以前是沒人可以說,成了掌教是沒什麽人值得說。
今天遇上了大師姐,他終于能一吐爲快!
在他眼裏,他和姐姐是那麽的無辜,都是因爲墨铮!
那個騙子!敗類!
他們身上的苦難都是出自墨铮之手,墨铮罪有應得!
李拂衣句句肺腑,猶如啼血般的控訴着。
林沫苒旁觀之後,卻絲毫沒有動容。
他對師尊的那一聲聲指責,在她聽來更是刺耳無比。
他李拂衣不知道,她有多嫉妒他。
師尊暗地裏爲他犧牲了那麽多!
最後……
甚至……連命都搭了進去……
他居然還有臉在這兒哭訴!
藏在心裏多年的話終于脫口而出:“你姐是我殺的,與師尊無關。”
“要報仇,盡管沖我來!”
“若是再讓我聽到你說他一句不是,别怪我不念師門情誼。”
她手裏握着的本命劍微微的發出劍鳴聲,頂着李拂衣不可置信的眼神,一字一句的認真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