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這,徐洪剛的臉色格外難看,想到之前安哲對喬梁那麽照顧,徐洪剛忍不住又想,難道是因爲廖谷鋒的緣故?
想想還真有可能,安哲一直都很受廖谷鋒器重,他應該是早就知道了呂倩的身份,以及呂倩和喬梁的關系,所以才會對喬梁那麽照顧。
徐洪剛心裏胡亂猜測着,越想越覺得是如此。
在徐洪剛和魯明前往三江縣的路上,省廳的一把手林清平已經先一步到了三江縣醫院,來到呂倩所在的病房。
看到林清平過來,廖谷鋒眼裏閃過一絲意外,“清平同志,你怎麽來了?”
接着,廖谷鋒伸出右手。
林清平忙伸出雙手和廖谷鋒握手,恭敬道,“廖書記,呂倩是我們系統的優秀幹部,她出了車禍,我理當過來看望。”
廖谷鋒微微颔首,對林清平道,“清平同志,有心了。”
廖谷鋒很清楚,如果不是自己的因素,林清平不會因爲下面地市的一個市局常務副局長出車禍就專門在大年初一趕這麽遠的路程過來看望,看的是病人,走動的卻是關系,這一點,不論在體制内還是職場裏皆是如此,人情練達皆文章。
林清平和廖谷鋒寒暄了一下,很快又轉頭看向呂倩,關切地問道,“廖書記,呂倩的傷沒大礙吧?”
“還好,剛剛才轉到普通病房,算是在鬼門關上走了一遭。”廖谷鋒心有餘悸地說道。
“沒事就好。”林清平點點頭,又道,“廖書記,關于呂倩遭遇的這起車禍,以及您說的一些可疑的地方,鄭書記都跟我說過了,我們省廳在今天上午就派了精幹力量參與案子的調查,我剛才快到三江時,還接到了一個好消息。”
“什麽好消息?”廖谷鋒看了看林清平。
“廖書記,您說的那個進入喬梁同志病房的可疑人物,我們已經抓到了。”林清平說道。
“抓到了?”廖谷鋒神色一振,“對方交代了什麽沒有?”
“廖書記,沒那麽快,對方跑到南慶省去了,我們是讓南慶省的同志協助抓人的,現在我們的人正趕往南慶省把人帶回來。”林清平答道。
“跑到南慶省了?”廖谷鋒目光一凝,“淩晨還在三江呢,傍晚就跑到南慶省了,這要不是幹了什麽不可告人的事,溜得那麽快幹嗎?”
“廖書記您放心,我們會調查清楚的,盡最快的速度破案。”林清平鄭重點頭,他這麽說,等于是給廖谷鋒一個承諾。
林清平對呂倩的事這麽上心,并不僅僅是因爲鄭國鴻親自爲此事打了招呼,更主要的一個因素,實則還是跟廖谷鋒有關。
到了林清平這個層次,對上層的一些人事布局,他是十分清楚的,廖谷鋒在年後即将到來的3月份的重要會議後就将調往京城,仕途更進一步,因此,林清平顯然希望跟廖谷鋒更進一步拉近關系。
林清平原來在廖谷鋒擔任江東省一把手時就和廖谷鋒保持着不錯的關系,積極服從配合廖谷鋒的工作,所以林清平現在到廖谷鋒面前來獻殷勤也并不會顯得突兀,而林清平對自己的下一步同樣也有些想法,他想調往部裏,廖谷鋒在上面的人脈關系能給他帶來很大的助力。
兩人聊了一會,沒多久,病房外又傳來腳步聲,徐洪剛和魯明出現在了病房門口。
走進病房,徐洪剛看到林清平也在時,愣了一下,旋即帶着尊敬恭敬的口吻道,“廖書記,林廳。”
“喲,這不是洪剛同志嘛。”廖谷鋒眯着眼看着徐洪剛,說話的口氣帶着莫名的意味。
“廖書記,您好。”徐洪剛再次恭敬道,心裏頗有些受寵若驚,在廖谷鋒擔任江東的一把手時,當時他是沒資格入廖谷鋒的眼的,能讓廖谷鋒重點關注的也就是各地市的主要負責人以及省直部門的一把手,他當時隻是江州市的宣傳部長,雖然在江州市算得上一個人物,但在廖谷鋒眼裏無疑隻是個無足輕重的角色,徐洪剛沒想到廖谷鋒竟然能清楚地叫出他的名字來。
徐洪剛這會并沒有聽出廖谷鋒的語氣有些不對勁,看向病床上的呂倩,關心道,“呂局長沒事吧?”
“撿回了一條命,現在沒啥大礙了,這大過年的,還勞洪剛同志專程來看望,着實是過意不去。”廖谷鋒道。
“廖書記,您千萬别這麽說,我來看呂局長是應該的。”徐洪剛忙不疊道。
這時候,就算是徐洪剛反應再遲鈍,也聽出廖谷鋒的話有點怪怪的,還沒等徐洪剛仔細琢磨自己是不是什麽時候得罪過廖谷鋒,就聽病床上的呂倩道,“爸,這病房裏也太吵了,我是病人,需要休息呢,您怎麽把這裏搞得跟菜市場一樣,人來人往的。”
“是我的不是,你現在确實需要休息。”廖谷鋒笑着拍了下額頭,對林清平和徐洪剛等人道,“走吧,咱們到外面去聊。”
廖谷鋒說着率先往外走,徐洪剛這會也隻能陪着笑臉,他感覺呂倩好像是在針對他,偏偏還得笑臉相迎,跟着附和道,“沒錯沒錯,呂局長現在最需要休息,确實不能打擾,呂局長,那你好好休息,回頭我再來看你。”
徐洪剛說完,跟在廖谷鋒後面離開,一行人到了走廊後,徐洪剛又和廖谷鋒聊了一會,最後才有些悻悻然離開,不是他不想和廖谷鋒多拉拉關系,而是徐洪剛看出廖谷鋒對他不怎麽待見,這會留下來也沒意思。
從始至終,魯明隻能在旁邊插上那麽一兩句,如果說徐洪剛在廖谷鋒面前都無足輕重,那他就更不算啥了,魯明對此有自知之明。
從樓上下來後,魯明瞅了徐洪剛一眼,道,“徐市長,廖書記似乎對咱們有點不滿呐,不會是因爲咱們來晚了吧?我聽說吳書記昨晚就來到了三江,包括馮運明等人也都來過了,就咱們到現在才露面。”
“愛咋咋地,反正咱們來看過了,禮數也到了,廖書記高不高興就跟咱們無關了。”徐洪剛輕哼了一聲,回頭瞄了一眼,有意識地又壓低聲音道,“說句不好聽的話,廖書記一個早都調走的人,又不是咱們的上級,憑啥給咱們臉色看?”
徐洪剛此刻顯然是因爲不滿才會說出這種話,這其實也是他的自卑心理在作怪,越是自卑的人,越想得到别人的認可,尤其是上級領導,否則徐洪剛也不會因爲剛才廖谷鋒叫出他的名字就覺得受寵若驚。
見徐洪剛敢在背後如此編排廖谷鋒,魯明隻能尴尬地笑笑,這話他可不敢附和,不過轉念一想,魯明心知他們确實也沒必要因爲廖谷鋒的态度而擔驚受怕,正如徐洪剛所說,廖谷鋒早都調走了,對他們影響不大,他們隻要抱緊蘇華新這棵大樹就行了。
“對了,咱們來都來了,是不是再去看看喬梁?”魯明看着徐洪剛道,他知道徐洪剛對喬梁意見極大,才會征求徐洪剛的意見。
徐洪剛聽了,冷着臉道,“你去吧,順便代表一下我,我先去樓下等你。”
“好,那我就去看一下喬梁,總不能咱們這一趟白跑了。”魯明笑道。
徐洪剛點點頭沒說啥,先行下了樓,他來看呂倩是因爲對方是廖谷鋒的女兒,不得不來,但喬梁那邊,他委實懶得過去,尤其是他這會心情不佳。
徐洪剛到了樓下的車上等魯明,約莫過了十多分鍾,魯明下來了,一上車就對徐洪剛道,“徐市長,吳書記這會正在喬梁病房裏。”
“是嗎?”徐洪剛眉頭一皺,“看不出吳書記對喬梁很關心嘛,她不會從昨晚來到三江就沒再離開過吧?”
“有可能。”魯明點了點頭,又道,“看來喬梁和呂局長的這起車禍,牽動了很多人的心呐,連林廳長都專程趕過來了,看他的樣子,應該是想在廖書記面前獻殷勤。”
“估計林清平是有什麽事想求廖書記吧。”徐洪剛撇撇嘴,“反正咱們也求不到廖書記頭上,犯不着湊上去自讨沒趣。”
“對了,喬梁和呂局長遭遇的這起車禍,不會真的是人爲的吧?”魯明陡然又道。
“你覺得呢?”徐洪剛反問道。
“這個還真不好說,省廳如此重視,還爲此大動幹戈,說不定還真能查到點啥。”魯明說道。
“也許是林清平特意要在廖書記面前表現一番呢。”徐洪剛淡淡道。
“現在的關鍵點就集中在淩晨進入喬梁病房的那個疑似假冒的醫生,我了解了下情況,這個人确實十分可疑,在喬梁病房外徘徊了三個多小時,一直到清晨瞅準了機會進入喬梁病房,正好被廖書記進去的時候撞見了,根據廖書記跟三江縣局反映的情況,這個人似乎是要給喬梁的藥裏注射什麽東西,但沒得逞。”魯明說道。
“那個人現在的下落找到了嗎?”徐洪剛問道。
“不清楚,這事是省廳直接負責的,不過現在可以确定的是,那個人肯定不是三江縣醫院的醫生,這一點,三江縣局的人已經核查過了。”魯明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