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裏現在不是因爲經濟問題日子過不下去,而是因爲人啊。
傻柱紅着眼圈,“秦姐,出來一下。”
秦淮茹手從機器上垂下,低着頭跟他往外走。
“你們猜何班長來幹什麽的?不會是要離婚吧?”
“我看像,兩人情緒都不對勁!”
“這怎麽說呢?唉,當初秦淮茹的手段太不光彩了,也算報應。”
“得了,她孩子都掉了,身體也完了,就算報應也算報應過了。”
“要是傻柱不要她,她這輩子就真完了!”
“你們怎麽不想想當初劉玉華多慘呢?結婚當天被人截胡,劉玉華瘦了一大圈。”
“唉!”
車間裏一片唏噓之聲。
另一邊,兩人走到車間背面的空地上,秋天的太陽還是很毒辣的,但秦淮茹渾身冰涼,不停的出冷汗。
以前的秦淮茹是鵝蛋臉,有種豐潤的美。
現在卻骨瘦如柴,雙頰凹陷,看起來也像四十幾歲一般。
而原本挺拔的胸脯,也下垂了,耷拉在小腹上一點,雖然用罩子努力往上兜,但體積還是小了很多。
傻柱望着她,實在開不了口。
秦淮茹小聲道:“傻柱,姐隻有你了,你要是不要姐,姐隻剩......”
“秦姐,别再跟我這麽說話了,我真受夠了!你能不能實在一點?”
傻柱很懊惱,她怎麽總是習慣道德綁架别人?以前一聽就可憐她,現在煩得要死。
秦淮茹流下眼淚,以前騙人騙多了,現在說真話也沒人信。
“秦姐,我就直說了,我不想當絕戶,我要跟你離婚。”
秦淮茹一屁股坐到地上,原本她有飽滿的肥臀做緩沖,現在幹癟的屁股不能提供一點保護,感覺腰快要斷了。
她咬牙不叫出聲,生怕傻柱以爲她在扮可憐。
傻柱接着道:“在你找到别的男人之前,我每月給小當和槐花五塊錢生活費,一直到她們成人。另外家裏現在所有的錢都歸你。”
“傻柱,我不要錢,我就要你!”
秦淮茹抱住傻柱的大腿,哭着說道。
“秦姐,不告訴老二真相,我對你老賈家就已經仁至義盡了。”
“不,别說!别告訴他!”
秦淮茹飛速縮回手,臉色煞白、驚恐的看着他。
傻柱蹲下,握住她的手,“我也不甘心咱倆這輩子就這麽散了,但這就是命吧,你說呢?”
秦淮茹肩膀顫動起來。
......
下午,天上不知道從哪飄過來幾朵烏雲,擋住了太陽。
李懷德忽然走進醫務室,沖何雨析點點頭。
何雨析知道他這是有事,便先走進裏間。
“小何,你哥來開離婚介紹信,理由是夫妻感情不和,你看我這邊是......”
李懷德說到這就停了,領導麽,改不了說話說一半的習慣。
何雨析沒想到傻柱這麽快就辦了,“李廠長,這種小事你怎麽會知道?”
李懷德笑道:“當初你找我給你哥開結婚介紹信,辦事員看出咱倆關系好,也以爲你和你哥關系很好,所以就來通知我了。”
何雨析道:“你們照章辦事吧。”
“照章辦事一時半會可離不了,因爲你哥和秦淮茹明顯是因爲别的什麽事要離婚,該婦聯介入,那就遙遙無期了。”
“照章辦事吧。”
“行!”李懷德應了聲,站起來咳嗽了聲。
何雨析從兜裏掏出一個小紙包,微笑着遞給李懷德。
李懷德趕緊接過,神秘一笑走了。
何雨析走出裏間,老高笑着問:“又給他安神丸了?”
“嗯。”何雨析笑道:“将來我準備寫本書,叫心理作用對男性性健康的影響力。”
“哈哈哈哈。”老高大笑。
小袁如今已經習慣了,還說:“到時候署名加我一個,給我加點履曆!”
何雨析頓了頓,“下一本吧,這本不适合加女孩。”
“哦。”
小袁一琢磨,巴掌大的小臉忽的就紅了......
......
下班鈴聲響了,老高和小袁走了。
陳科長進門,把醫務室的門反鎖,審慎的看着何雨析。
何雨析心裏預感到了什麽,但有點沒來由,有點不敢信。
陳科長坐到診台對面,低聲道:“什麽人給你寫的紙條?”
何雨析雙眸微眯,沒有回答。
陳科長往後瞄了一眼,聲音依然很低,“不要讓我爲難,告訴我。”
何雨析當然不會告訴他,這明顯就是有事,但何雨析也不想騙他,因爲覺得大家是朋友。
“小何,下不爲例!”陳科長非常認真的說道,口氣甚至帶着些許威脅和吓唬。
像是兄長對弟弟的态度。
何雨析道:“這點小事你都關注?”
“小事?”
陳科長苦笑,“以前這連個事都算不上,但眼下風向有點不對勁,人和人之間都在互相死死盯着,恨不得手裏抓住的把柄越多越安心。”
“風向?”
“我也說不清楚,其實沒什麽征兆,上面也沒什麽通知,就是自然而然的變了,像是什麽力量推着人往前走。”
陳科長有點頹然,又有些無奈。
“誰舉報我的?”何雨析問道。
“許大茂,小心這個人,他一直在死死盯着你,他已經舉報過幾件别的事,但我判斷無關緊要,便壓下去了。”
“估計是他,總是走在我背後,呵呵。”
“你别笑,你當回事!千裏之提,毀于蟻穴!”
那叫千裏之堤!
何雨析以前愛糾正這些大老粗,現在覺得沒必要,反正能聽懂,便道了聲謝。
“當個事,跟許大茂和解一下,這種人沒什麽本事,但心思細,被盯上不是好事!”
“好!”
“對了,紙條這件事你想個合理的借口,想好了告訴我,一旦日後有人揪着這件事咱們好說法一緻。”
“嗯。”
何雨析真想說隻是戰友留的而已,但出于謹慎,還是決定等見過老大之後再說。
天上的烏雲越積越多,空氣也壓抑幾分,蜻蜓密密麻麻亂飛着,看來是要下雨了。
何雨析今天沒帶傘也沒穿雨衣。
但無所謂。
天上就算下刀子,他也不會失約。
在醫務室裏坐了一會兒,不到六點鍾,他便朝着護城河外的林子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