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冬梅跟着走出外間,坐到何雨析診台前,懇求道:“何大夫,請問出診嗎?診金好說。”
何雨析道:“不出。”
郝冬梅低下頭,“我可以欠你一個人情。”
雨水一聽,陷入思考之中,但她還算有分寸,知道什麽時候能說話,什麽時候不能說,便憋着。
何雨析道:“不出。”
“何大夫,雨水,我先走了。”
郝冬梅尴尬的沖兩人笑笑,走了。
“二哥二哥,你剛才給她治什麽了?”
“落枕。”
“治好了嗎?”
“唉。”一旁的小袁歎口氣,“雨水,你哥要是連個落枕都沒掰好,她還會求他給别人看病嗎?”
老高愁得慌,明明對她說過何雨析醫術很好,人家表面笑嘻嘻,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她不信......
“二哥,你可别動心啊,她家人情雖然好,但咱水平不行,别給人治壞了,省着招災惹禍。”雨水小心的說道。
“你說的太對了。”何雨析從懷裏掏出一根鋼筆丢過去。
“吧嗒!”
墨綠色的鋼筆在卷子上滑了一下,雨水眼疾手快趕緊摁住。
一看頓時驚喜道:“英雄牌?二哥你就是我的英雄!”
何雨析起了一身雞皮疙瘩,“你好好說話!”
雨水伸出手,“收據給我看看。”
何雨析這才知道這丫頭爲什麽忽然肉麻了,原來是想拿着收據去退貨。
“撕了。”
“啊!這麽貴!買它幹什麽?以前那個就是有點漏水,修修不就行了?”雨水苦着臉嘟囔起來......
老高和小袁陡然反應過來,看雨水的眼神更親近了些。
這姑娘啊,真挺好的。
雨水看了會書就跑了,雖然二嫂沒找到,但和廠裏好些人混熟了,和不少女工成了朋友。
老高道:“小何,你爲什麽不答應郝會計?你不是說郝會計回絕的挺客氣嗎?”
小袁也好奇的看向何雨析,記得他說過,郝會計是婉拒。
“客氣什麽客氣,那是我怕雨水難受,糊弄她的說辭。”
何雨析看向小袁,“打個比方,我要是追求你,你就算再不願意,你會故意伸出右手跟我握手嗎?”
小袁小臉一紅,你追求我我才不拒絕呢。
“何大哥,我估計她是一時沒注意。正常人不會用這種辦法拒絕,太......那啥了一點。”
“她還真是故意的,因爲她本來伸的是左手,臨時換成右手了。”
“那就太過分吧,這不是玩人嗎?”小袁很生氣的說道。
就連向來心胸開闊的老高也直搖頭。
何雨析道:“我倒不在乎她,但雨水這些日子一想到就氣得掉眼淚,唉,這丫頭。”
小袁道:“雨水真好,我也想有個這樣的妹妹。”
何雨析笑道:“簡單啊,你認她當個幹妹妹不就行了?那我就成了你哥。”
小袁一怔,“那,那還是不用了!”
老高翻了一頁棋譜,瞟了何雨析一眼,輕輕歎口氣。
人家想當你妹妹嗎?
就不敢用你那沒用過的腦子想一想嗎?
“吱呀~”
醫務室門開了。
李副廠長李懷德進門就熱情打招呼。
搞得衆人有點不适應,以前人家可是高高在上,從來不随便笑。
“小何同志,來來來。”
李懷德拉着何雨析走進裏間。
何雨析坐到病床上,笑道:“李主任,怎麽了?”
“開,開點藥!”
李懷德頗爲不好意思的說道。
男人和男人之間,有時候不用說白。
何雨析立刻明白了,“行,但你能幫我辦件事嗎?”
李懷德道:“你說。”
何雨析道:“我有些老鄉朋友,說快過年了,想看場電影。”
李懷德想了想,“沒問題,哪個公社的?我讓許大茂去放。”
何雨析:“東興,紅星,紅旗,東家莊,齊河子。”
你老鄉朋友挺分散啊,李懷德腹诽了句,笑道:“好說,我讓許大茂連着去放,二十九正好放完。”
何雨析點點頭,從兜裏掏出一個小油紙包。
李懷德兩眼放光,趕緊拿到手上,麻利揣進懷裏。
兩人心照不宣的笑了......
李懷德走後,老高問道:“小何,你是不是給他開藥了?”
“嗯。”何雨析道:“安神丸。”
老高頓了頓,“他是來找你開安神丸嗎?”
何雨析笑道,“反正我給他開的就是安神丸。”
小袁好奇道:“那他本來想開什麽?”
“去!瞎打聽什麽?”
何雨析和老高一起說了句。
小袁臉蛋一紅,憋憋屈屈背方子去了。
......
入夜,北風用力的刮着。
何雨析家爐火燒得很旺盛,爐底時不時掉下些碎煤渣。
“告,告,告訴你一個好消息。”
“嗯。”
“許大茂接下來五天都回不來了,被被你們廠領導派到公社放電影了。”
“嗯。”
“你,你不高興嗎?”
“高興,上來。”
“好,嘶。”
......
黎明前夕,婁曉娥戀戀不舍的鑽出被窩。
穿好衣服後,輕聲說:“我走啦。”
“嗯。”何雨析說:“竹籃裏有十個雞蛋是給你的。”
“謝謝。”婁曉娥走了。
何雨析也坐起來,望着安靜的院裏,忽然有點想親眼看看鬼長什麽樣。
......
時間很快過去三天,鬼再也沒有出現過。
這天一早,天色放晴。
何雨析剛進廠就成了最靓的仔。
“何大夫,哪買的?一下能買到這麽多?”
“勻點給我行嗎?”
“我加錢買你看行不行?”
“好家夥,西單嗎?我今早去東直門菜場一點也沒見到。”
“各位不好意思,這是給醫務室同事帶的。”
何雨析婉拒路上碰到的工友。
拎着東西走進醫務室。
“媽!”
小袁喊了一嗓子。
“哈哈哈哈!”雨水大笑,“叫爸爸。”
“雨水!”何雨析哭笑不得。
小袁捅咕了雨水一下,雨水笑嘻嘻說對不起。
小袁站起來,望着老大三塊豬闆油,下意識咽了口口水。
老高笑道:,“帶份了嗎?”
何雨析笑道:“帶了,每份三斤,咱三家平分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