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黑市雞蛋五毛三一個,我給講到了五毛一一個,我自己隻是添了兩毛錢而已。”
一番話,又給林安全聽懵了,關鍵是他表情太真了啊。
懷疑他撒謊的話,都覺得對不起他。
林安全嘿嘿笑了兩聲,“五哥,兩毛錢我就不給你了,你拿三個雞蛋走吧,回去你們兄妹三人一人吃一個。”
何雨析笑,還怪大方的,按照他口中的價格,這可一塊五毛三呢!
林安全忽然着急道:“對不起啊何大哥,我忘了你哥去世了,我不是故意的!”
何雨析一怔,“他去......哦,沒事,我早緩過來了。”
“咔嗒!”
桌上一響。
林安全一愣,何雨析側目,也是一愣。
不知道什麽時候,小安穩竟然從袋子裏拿出一個雞蛋,磕碎後要往嘴裏倒。
“安穩!”林安全厲聲道:“不像話!”
小安慰小小的身體一哆嗦,大眼睛迅速蒙上一層水霧,扁着小嘴說:“我,我就是太饞了,姐姐我錯了。”
再哆嗦,還是穩穩抓着雞蛋。
隻是蛋清順着小包子一樣白嫩的小手兒往下流。
何雨析輕輕拿走雞蛋,輕輕親着細膩卻幹巴的小臉蛋兒,試圖緩解她的恐懼和緊張。
隻是内心五味雜陳。
上輩子看過一部叫《老農民》的電視劇,其中便有一個片段,一戶人家在山上偷着養雞,養了很長很長時間,雞終于下蛋了,父親歡天喜地把雞蛋拿回來想煮給孩子吃。
結果一轉身的功夫,孩子已經敲碎雞蛋生吃了。
何雨析覺得那是藝術化處理,一個孩子怎麽可能喜歡吃生雞蛋,多腥氣?就不能等幾分鍾吃好吃的熟雞蛋?
而現在,這一幕就發生在眼前。
貧苦年代,什麽叫腥氣?那叫誘人的香氣!
當時劇中的父親表情失魂落魄,滿臉自責。
他當時也很難共情。
而現在,看着稚嫩懵懂的小人兒,他心裏釀出化不開的酸醋,直往鼻子裏返。
......
老六家沒人,何雨析照例把雞蛋交給院裏一大爺一家,請他們幫忙轉交。
......
正午陽光,赤白耀眼,并沒有讓空氣中多一絲溫暖,反倒讓破舊的巷子顯得更加真實。
何雨析輕輕晃着右臂,這段時間以來,胳膊肘已經能彎曲幾度了。
四合院,中院。
秦淮茹疾步跟上何雨析,低聲道:“小析,什麽時候把諒解書給我?”
何雨析懶得搭理她,徑直走到雨水耳房門口敲門。
雨水開門,警惕道:“二哥,你倆怎麽走在一起?”
看着雨水睿智的眼神,何雨析有點無語,“我餓了,過來做點飯。”
“小析,諒解書什麽時候給我?”秦淮茹又問道。
“你進來!”何雨析把秦淮茹叫進屋。
雨水的小屋裏頓時稍顯擁擠。
秦淮茹沖雨水笑笑,卻迎上極爲冷淡的眼神。
她也懶得笑了,淡然道:“小析,諒解書呢?”
何雨析道:“秦淮茹,我和你說過兩次,我不可能出那個諒解書!”
秦淮茹的眼淚說來就來,“你寫諒解書棒梗也不會被釋放,而是會少判幾年,難道關幾年對他的懲罰還不夠嗎?”
雨水也看向何雨析。
“是啊老二!”傻柱推開門進來。
“你也坐。”何雨析罕見的主動讓傻柱坐下。
傻柱受寵若驚,趕緊樂呵呵坐下。
秦淮茹沒眼看,瞥了傻柱一眼。
何雨析道:“無論你們怎麽求我,我絕對不會寫諒解書,不管誰來和我說,我也不會寫!聽懂了嗎?”
說完領着雨水回到自己家,讓傻柱和秦淮茹慢慢琢磨去吧。
雨水一邊給爐子裏添煤一邊問:“二哥,你堅決的有點奇怪。”
“雨水,我做過一個很奇怪的夢。”
何雨析臉色幽暗,平靜道:“在那個夢裏,十四歲的男孩玷污一個十一歲的小女孩未遂,将其殺死。”
“一個十三歲的女孩因爲嫉妒同學比她漂亮,便殘忍的将同班同學分屍。”
“三個初中生因爲一點小事殘忍殺害了自己的同學,”
“三個十來歲的孩子跑進一所小學搶錢,将五十多歲的女老師活活打死!”
“就因爲他們年齡小,他們付出的代價微乎其微!”
“在夢裏我便想,如果有法律強勢監管,他們還敢不敢這樣?”
“現在棒梗的事,有可能推動修改未成年犯罪的相關條款!”
“如果他能被判死刑,那今後就會有無數無辜的孩子避免被害!”
“至于我,我知道你怕我背負罵名。”
“我不怕!”
一根煙燃盡,何雨析正好說完,順手把煙屁丢進煤桶。
“二哥,你陽光點,做的夢太吓人了,這不會發生在現實裏。”雨水安慰道。
想了想又說:“希望不會發生在現實裏。”
何雨析點點頭,“所以棒梗必須死!”
雨水沒聽懂,何雨析沒解釋。
對面耳房。
秦淮茹抓着傻柱的手放在自己胸前,臉上的惡心一閃而逝。
“明天姐的心,就不跳了。”
“哎?”正沉浸在Q彈美夢中的傻柱猛然驚醒,“什麽意思?”
秦淮茹流着淚,“沒有諒解書,我也不活了!”
“秦姐!有我!”傻柱騰得一下站起來,直奔對面何雨析家。
“我哥死了。”
傻柱剛進門,何雨析就淡淡的說道。
“我草你大爺!”傻柱扭頭就走,氣得來幹什麽都忘了。
媽的,來罵我一句就走?
何雨析沖着門口喊道:“我草你大爺!”
“得了二哥,咱沒有大爺!”
雨水已經麻了,隻要倆哥哥别動手決一死戰就行。
她還聽出一個規律,大哥那句話的重音落在“大爺”兩個字上。二哥的重音落在“你”上。
這個重音不能亂,亂了好像就不對了。
真奇怪。
“對了,秦淮茹是不是在我家?我得去攆走!”
雨水脫粉回踩的表現很嚴重!
何雨析出門看了看天,告訴雨水睡一下午,晚上帶她去黑市。
如今糧食多了,可以考慮賣掉買一些肉回來。
這樣肘子還能多活一段日子。
“啪啪。”
“何雨析,我。”
“進來。”
閻解成進門,坐到桌邊,陰沉着臉道:“何雨析,我的病是不是真沒辦法治?”
何雨析臉色也陰了,“閻解成,你又要犯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