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雨析輕聲問道。
陳科長心道:夠狠,送走前還吓唬吓唬!
棒梗嘴角流出一絲口水。
何雨析叼着煙,“二叔和你說句交心的話。”
“現在我心軟了,畢竟你才十四歲,如果改過自新,還有大好前程!”
“如果你能把這次的事當成一個教訓,我願意原諒你,給你一個重新做人的機會!”
“如果你願意改過自新,你就點點頭。”
棒梗毫無反應,眼神極度恐懼,拼命想點頭卻怎麽也動不了。
“唉,棒梗你無可救藥了。”何雨析搖搖頭。
一旁,陳科長小聲問道:“有沒有可能,他現在動不了?”
何雨析扭頭,沖他詭異一笑。
一秒之内,陳科長幹燥的臉上汗如雨下,耳道深處傳來刺痛,緊接着是偏頭痛!
給人希望,再親手毀掉希望?
太絕了吧!
何雨析擡起棒梗的下巴,塞進去一塊抹布後拔下銀針,轉身離去。
棒梗在他身後拼命點頭,嗚嗚嗚狂叫着,似乎想讓何雨析看見他的忏悔......
......
白天熱鬧的軋鋼廠此時很黑,巨大的操場上,風打着卷,刮來煤渣和雪花的混合物。
何雨析辨别了下方向,朝着廠外走去。
原諒棒梗?爲他在絕境中點燃一束光?
别開玩笑了,怎麽可能?
殺人誅心是報複的藝術。
藝術讓人愉悅。
“請叫我藝術家。”
黑暗中,何雨析笑容陽光燦爛。
......
四合院很平靜,像是什麽也沒有發生過一樣。
九點多鍾時,傻柱拎着網兜蹑手蹑腳進院。
“雨水,雨水,開門。”傻柱盡量貼牆,怕人看見。
要是秦淮茹看見了,會按照慣例把三個飯盒全都要走,不給就賣慘,就流淚,他心軟。
雨水呆呆的開門,呆呆的看着大哥。
傻柱閃進去,掏出一個飯盒放到桌上,笑呵呵道:“給你二哥叫來一起吃,秦姐家人多,給他們兩個,給你們一個。”
雨水還是呆呆的看着他。
傻柱低頭看看身上,擡頭道:“怎麽了?哪不對?”
“有人欺負你了?”傻柱聲音陡然沉下去。
雨水不言不語。
“許大茂是嗎?”傻柱鐵拳緊握,“我這就去打他!”
“大哥,你要是敢打二哥,我死在你面前!”雨水忽然說道。
“我打他幹什麽?你二哥回來幹了多少缺德事?我不就罵了幾句嗎?”
傻柱一想就生氣,回回被強行當人證不說,上次還說要給他埋老賈家祖墳裏。
可夠死他了!
要不是親弟弟,早打死了!
“這回不.......”
雨水忽然意識到不能說太多,大哥是賈家那頭的,如果告訴他這是二哥的計劃,大哥去公安局揭發怎麽辦?
這讓她感覺到一陣悲傷。
什麽是正确的?
什麽是錯的?
在親情面前,絕大多數人說不清。
更别提一個六十年代裏十七八歲的小姑娘。
她隻能試圖用眼淚來稀釋内心的痛苦。
她真的不想選。
她真的很想像小時候那樣,兄妹三人相親相愛在一起。
雖然很窮,心卻熱熱乎乎的。
“我不打他!别哭。”傻柱慌神。
“大哥,我害怕,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麽,你隻要記住,要是你和二哥少了一個,我也不活了。”
雨水把傻柱推出門,關上門偷偷抹眼淚。
傻柱推了幾下門沒推開,跑進何雨析家。
“老二,雨水爲什麽讓我别打你?你又幹什麽缺德事了?”
“我這個人麽,老老實實的,能幹什麽缺德事?”
何雨析淡淡道:“可能,她怕你承受不了喪父之痛吧。”
“喪......”
傻柱騰的一下站起來,紅着眼圈道:“咱爹,咱爹,咱爹在保定出事了?”
唰!
眼淚下來了!
“爹啊!”
傻柱一屁股坐下,嚎哭道:“你過得不好你就回來!怎麽還能死在外面?”
“老,老二,咱爹是怎麽沒的?”
何雨析搖頭:“那是你爹,不是我爹!”
“啪!”
傻柱猛拍桌子,吼道:“何雨析!信不信我打死你個不孝的東西?”
何雨析道:“我說棒梗,你不是拿他當親爹嗎?”
“棒梗?棒梗怎麽了?”
傻柱心如刀割,眼淚卻停了。
“搶了我幾百塊錢,現在已經被抓住了。”
“幾百塊錢?”傻柱臉皺眉,“他才十四歲,這事大嗎?”
何雨析想了想,“很大,估計能寫進法學院教材,甚至有可能推動國家關于未成年犯罪的立法進程。具體影響力請看過幾天的人民日報法治版。”
傻柱失魂落魄的走了。
......
一夜時光,随風聲遠去。
翌日,清晨,天色昏沉,大雪飄揚。
何雨析欣賞了一會兒世外桃源裏的悠然美景,才披上軍大衣出門。
斜對面西廂房的門開了,賈張氏和秦淮茹快步踩着雪走來。
秦淮茹滑跪,撕心裂肺的哭喊道:“小析,求求你原諒棒梗吧,都是姐的錯,看在鄰居的份上,你高擡貴手吧!”
賈張氏也跪下,哭喊道:“你要是不答應,我今天就死在你面前!”
鄰居們紛紛出門,甚至前院和後院的人也一同湧進中院。
似乎都在默默等待着這一刻。
衆人看着何雨析,心思各異,還有些迷茫。
将心比心,換自己肯定不知道該怎麽辦。
“哧!”
何雨析回身拿出一把菜刀,丢到賈張氏面前。
剛被磨過的菜刀插進雪裏,半截锃亮的刀身露在外面,刀鋒寒芒森冷。
何雨析道:“表演個自刎?”
又扔過去一捆繩子,“表演個上吊?”
又說:“我幫你挖個坑?”
“這,你這,這都......”賈張氏不會了。
何雨析道:“不知道怎麽辦了是嗎?那就滾,别在這裝可憐!”
對壞人的仁慈,就是對自己的殘忍!
他隻想對自己好一點。
這有錯嗎?
義父義母們。
“小析,咱們是老鄰居,你不能這麽絕情,你不會良心難安嗎?”秦淮茹哭訴道。
“不會,你還打算怎麽道德綁架我?一次說完。”何雨析說道。
秦淮茹抹了把眼淚,“小析,你是個善良的人,你隻是一時氣憤,冷靜一點,想想姐的不容易行嗎?”
“第一我不善良,第二我沒生氣,第三你容不容易跟我有什麽關系?”
何雨析的話,比寒風更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