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一軍”的指揮部大廳内,此時燈火通明,周品,胡琏,李年,萬煌和林東等主要将領,早已經彙聚一堂。
臨沂的戰場形勢圖鋪陳于大桌之上,圍繞地圖的這幾名高級軍官或緊盯線路,或低聲交談,氣氛格外凝重。
他們無一例外,都正在等待陳望,這個“新一軍”的主心骨。
陳望脫下身上的灰白軍大衣,甩去寒意,環視衆人一圈,而後徑直走進了指揮部大廳。
胡琏第一個迎了上來,語氣急切道:
“軍長,總算把您盼回來了。李總司令那邊怎麽說?
北面呂縣的形勢不容樂觀啊,日軍前天便開始了行動!”
他一直都是陳望的堅定支持者,現在見到陳望歸來,眼中滿是欣喜。
而其他人也紛紛起身敬禮,滿目期待地望向了陳望。
陳望摘下手套,拍了拍胡琏的肩膀。
經過短暫的寒暄後,他徑直走到會議桌旁,在衆人的目光下,拉開了牆面上挂着的徐州戰局地圖。
陳望在自己的部下面前,直接開門見山,緩緩道:
“李總司令的命令很明确,東線戰場由我們‘新一軍’擔負牽制日軍的重任。
戰區指揮部的計劃,是要我們主動出擊,佯攻日軍第五師團,牽制住東線的日軍主力。
而第五戰區的主攻方向,将是運河東岸的濟甯和皺縣。
李總司令的計劃,是要在西線調集兩個兵團主動出擊,擊敗近在咫尺的日軍第十師團。”
這句話一出口,屋内頓時響起了一片不滿的低語。
胡琏眉頭緊皺,率先發聲道:
“軍長,這……我得直說,這個計劃太冒險了!
濟甯和皺縣是日軍防禦的重點區域,直接進攻,無異于自尋死路!
而且,咱們主動進攻,調上去的部隊遠離補給線,兵力也不足以向一個日軍師團,發起決定性的攻擊。
李總司令,難道沒考慮到這些?”
周品冷笑一聲,接話道:
“李總司令的算盤打得響啊,東線有鬼子三個半師團,是最危險的,他就扔給我們。
西線的兩個集團軍,卻隻進攻日軍一個師團,怎麽看都是他得了便宜。
而且,這看着是他進攻了,但實際上,倒像是等我們當炮灰。”
“沒錯!”
萬煌也随即補充道:
“尤其是我們現在僅靠自己的四個師來牽制日軍三到四個師團,這壓力未免太大了。”
李年搖了搖頭,也插話道:
“軍長,咱們新一軍确實精銳,可維縣和青島,足足有三個日軍師團,咱們硬碰硬不可能赢的啊!”
衆人七嘴八舌,各抒己見。盡管言辭有所保留,但他們顯然都對李仁的計劃,不同程度的不滿。
面對這些意見,陳望隻是靜靜地聽着,神色并未表現出任何急躁。
他心裏明白,所有的質疑,既來自對敵人實力的擔憂,也源于對上級決策的不滿。
國軍内部不同派系之間的信任,一直都是大問題——友軍的表現,大部分時候都太拉垮了。
陳望靜靜聽着,面色不動,直到他們聲音漸弱才開口:
“各位,我理解你們的擔憂。
的确,李總司令的計劃有風險,但我們是軍人,這是上峰的決定,我們原則上不能違抗。
當然,戰區司令部,也并沒有打算讓我們,按照字面上的命令來送死,李總司令将指揮權給了我們。
在我看來,東線的主動出擊,不是單純的突擊,而是要爲整體戰局創造一個突破口。”
這句話讓場面瞬間安靜下來,衆人聞言,紛紛點頭表示同意,胡琏等人面面相觑。
周品皺眉問道:“老陳,你的意思是?”
等到衆人稍稍平靜下來,陳望微微一笑,頗爲深明大義地說道:
“大家夥的意見,我都明白。
但眼下的局勢不容樂觀,我們不能僅從自身的角度出發,還要從整體戰局來考慮。”
他拿起指揮棒,輕輕敲了敲地圖上的幾處标注點:
“首先,日軍的戰略目标是夾擊徐州。
西線的鬼子已經在調集兵力,準備對我第五戰區進行全面合圍。
如果我們東線沒有動作,維縣,青島附近的日軍勢必南下增援。
一旦突破,西線的部隊,根本無法抵擋多線夾擊。”
聽到這裏,胡琏眼中露出一絲思索的光芒,其他人也逐漸安靜下來,聚精會神地聽陳望分析。
“因此,我們必須在東線打出動靜,牽制維縣附近的日軍,讓他們不能增援西線。”
陳望頓了頓,又繼續說道:
“我知道大家對戰區司令部調集重兵,去進攻日軍固守的濟甯和皺縣,很有意見,我同樣不認爲這是明智之舉。
敵強我弱,我們根本沒資格去硬碰硬,而是要利用手中的資源和地形,化被動爲主動,形成局部優勢,各個擊破日軍。”
“可……”李年一向謹慎,聽到這裏忍不住插話道:
“軍長,我們固然可以牽制敵軍,但單單靠新一軍,兵力畢竟有限,要對付三個半日軍師團,壓力還是太大了。”
“李師長說得對。”
周品點頭附和道:
“即使日軍在東線實際投入的兵力,可能隻有兩個半師團,但我們畢竟隻有四個師。
如果青島方向的敵軍兩個師團增援,我們的局勢會瞬間變得極度危險。”
陳望點頭,神色沉穩道:
“沒錯,這正是我們需要考慮的問題。
不過,我要告訴大家,我們并不是孤軍奮戰。
如果日軍全力南下,海州方向的龐炳勳将軍,以及南線的張治忠将軍,都會迅速北上增援。
到那時,三支軍隊協同作戰,我們将有能力對抗,甚至擊退敵軍兩個半師團。”
此言一出,衆将領面面相觑,顯然已經被陳望的分析說服了一半。
而陳望如此自信,除了對局勢進行過深入分析外,自然還有原本時空中,日軍在臨沂的糟糕表現。
東線,西線,看似差别不大,可一個是日軍嚴陣以待,一個是日軍遠道而來,内裏可是天壤之别了!
而胡琏也終于明白了陳望的真實意圖,試探着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