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兩邊的兵力對比明面上雖然懸殊。
但他憑借過硬的軍事素養,将手中的三個中隊安排在不同的位置,愣是死死遏制住了兩支加起來,兵力實際上超過五千士兵的國軍。
當然,他實際上要對付的,其實隻是袁橋鎮裏的陳望一部。
但他此刻還沒有意識到。
野田武二将實力最強的一個中隊放在袁橋鎮北面,分在左右兩翼,這是他用來封鎖陳望部後路的主力。
而另外一個建制完整的中隊,則被部署在浏河南岸,那裏是他認爲最可能發生大規模交戰的地方。
不僅如此,他還将機槍中隊的三個小隊打散。
除了一個小隊留在指揮部外,另外兩個小隊,分别加強到浏河南岸和袁橋鎮北面的步兵中隊中,使他們的火力更加強大。
而爲了應對可能的突發情況,機槍中隊的彈藥小隊,此時也已經被他部署在浏河南岸。
野田武二似乎認爲——浏河北岸的那兩個團,才是他面臨的最大威脅,袁橋鎮内的國軍,絕不會主動出擊。
當然,爲了穩妥起見,他還是從部署在北面的兩個中隊中,各抽調了一個小隊,留在了袁橋鎮南面,加強臨時指揮部的防禦力量。
指揮部周圍,野田武二一番整頓之後,防禦力量同樣不容小觑。
他直接讓所有的後勤單位——運輸中隊、大隊部等非一線戰鬥人員扛槍上陣,将他們也納入了防守體系中,大大增強了防禦兵力。
野田武二對此有着充分的自信,此時日軍士兵的戰鬥素養極高,即便是非一線戰鬥人員,也具備了極強的實戰能力。
要知道,一個完整的日軍中隊就足以牽制國軍的一個團。
這也是野田武二的底氣。
憑借這些部署,他自認爲已經完全可以牽制住袁橋鎮内的國軍,甚至不隻是兩個小時。
但也正是因爲如此,張振東的突襲行動,在一開始取得了不小的成功。
突擊隊憑借着軍卡,在袁橋鎮南面快速機動,直接撞進了日軍的外圍防線。
軍卡上,二十多挺輕重機槍火力全開,子彈呼嘯着從槍口噴射而出,瞬間将日軍部署在最前線警戒的哨兵殺死。
突襲隊雖然隻有三百多人,但火力配置異常強大,達到了日軍一個大隊的水準。
密集的機槍的掃射和軍卡的高速移動,讓他們直接在日軍的防線上,撕開了一道口子。
戰鬥一開始,突擊隊便占據了一定優勢。
但日軍的反應同樣迅速,他們的步兵小隊迅速組織反擊,依靠臨時修築的掩體和極強的戰鬥素養,穩住了陣腳。
野田武二部署的機槍小隊和運輸中隊組成的防衛力量,配合默契,迅速用子彈封鎖了國軍的前進路線。
激烈的槍聲回蕩在袁橋鎮南面的戰場上,子彈像雨點一樣飛來,打在軍卡的鋼闆上發出刺耳的金屬撞擊聲。
張振東的部隊雖然以迅猛的速度沖破了第一道防線,但卻很快陷入了日軍的阻擊之中。
畢竟,軍卡的鋼闆,可無法在近距離抵擋重機槍的子彈,他們隻能迅速停車,就地與日軍交戰。
在陣地戰中,除非突襲得手,或者一方沒有裝備機槍,否則在沒有炮兵助戰的情況下,單靠步兵沖鋒,幾乎不可能迅速取勝。
不過,好在日軍追擊得匆忙,并未攜帶步兵炮,甚至迫擊炮都沒有,隻有威力不大,也幾乎沒有準度的擲彈筒。
否則,突擊隊的傷亡,恐怕會十分慘重。
盡管如此,激烈的戰鬥還是使得局勢變得愈發危急。
袁橋鎮南面街口,陳望通過系統的俯瞰視野,看到了兩軍膠灼的戰況,心中一片焦急。
突襲隊的進攻遭到了日軍的頑強抵抗,盡管張振東的突襲已經做到了出其不意,但日軍的布防和戰鬥力,卻強得出乎預料。
袁橋鎮内伏擊戰的大獲成功,使得陳望有點輕敵了。
他原本以爲三百人沖鋒,足以對付隻有百餘一線作戰士兵的日軍大隊指揮部。
但現在看來,張振東的突襲并沒有奏效,日軍已經開始逐漸穩住陣腳。
陳望當即意識到了情況不對,倘若再不采取行動,他好不容易鼓舞起來的士氣,恐怕就要直接衰竭了。
董學武,李衛國當初聽到他要主動出擊時候的驚駭,還有将士們出戰前的擔憂,不是沒有道理的。
而且,他現在不得不面對一個殘酷的現實:時間正一分一秒地流逝,日軍的援軍卻越來越近。
“不能等了!”陳望當機立斷,随即把預備部隊派了上去。
要知道,所謂的“預備部隊”,從來都是爲了奪取最後的勝利,而準備的關鍵力量。
現在的局勢如此緊迫,他必須将這支部隊投入到最關鍵的戰鬥中去。
而不是在落敗之後,用他們來掩護撤退。
随着陳望果斷下令,三百多人的預備隊立刻分成了兩部,直接從鎮子東西兩邊出擊,準備迂回到側翼,突襲日軍的陣地。
與此同時,李衛國也已經帶着後方掩護部隊,通信營,衛生隊,以及數百傷兵,趕到了鎮子出口。
他們的安全到來,讓陳望稍微松了口氣,但他心中仍然不敢放松一絲一毫。
浏河北岸那支不靠譜的友軍,使得他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一旦戰局惡化,他将率領全軍,不顧一切突圍。
而此時,日軍陣地上,野田武二通過望遠鏡,很快就觀察到國軍的增援部隊,正從兩翼迂回,試圖包抄他們。
他眉頭一皺,立刻意識到事情的不妙。
國軍的增兵速度顯然超過了他的預期,對面的指揮官果然經驗豐富。
面對這種情況,他必須迅速做出應對。
“八嘎!支那人竟然想從側翼包抄!”野田武二大罵一聲,随即下令道:
“立刻發出信号彈,召回浏河南岸和袁橋鎮北面的部隊,支那人能發起這麽強的攻勢,兵力一定已經全部集中在南面了!”
“嘿伊!”
野田武二現在已經意識到了浏河北岸的國軍援兵,除了不斷放槍之外,幾乎沒有任何動靜。
這是什麽意思,他當然清楚。
這樣的敵人,根本不足爲懼。
而浏河上的橋梁,都已經被摧毀,渡河需要緊急搭設浮橋,根本無法過車。
因此,他并不擔心這是國軍的調虎離山之計。
退一步說,他還巴不得是如此。
到時候,他就可以半渡而擊了!
很快,日軍的信号彈在天空中劃出數道明亮的弧線,随即先後炸裂開來,火光耀眼。
而袁橋鎮的北面,左右兩翼,以及浏河南岸的兩個日軍中隊,在看到南面的信号彈之後,迅速開始了緊急調度。
他們剛剛聽到南面傳來的槍聲時,便已經想要回援了,那明顯是國軍在發動猛烈的攻擊。
現在看到了信号彈,随即決定在浏河南岸留下一個步兵小隊和一個機槍小隊。
其餘的部隊,則分成兩路,繞過袁橋鎮東西兩側,直接包抄,給膽敢出擊的支那軍隊,一個狠狠的教訓!
日軍迅速集結,而後又迅速向南面推進,整個行動沒有任何拖延猶豫,似乎浏河北岸的國軍,就是擺設一般。
不過,他們并不知道,陳望其實早就料到了他們會如此行動。
他一直舍不得用的迫擊炮,此時已經準備就緒,甚至等候多時,就等着這兩支日軍步兵回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