宵禁之後,今天輪到斯内普值班。
巡查完整棟城堡之後,斯内普不自覺就來到了二樓的校醫室門口。
他在門口站了許久,最終還是邁步走了進去。
斯内普一步步走到艾薇拉的床位,掀開帷幔,深深地看着躺在床上的艾薇拉。
她看着很安詳,似乎隻是睡着了。
斯内普拉過來一把椅子,緩緩坐下。
開學宴會那天,大批的新生進入禮堂,他在人群中一眼就看見了艾薇拉。
他一直看着她,看着她偷笑,看着她古古怪怪的小表情。
一幕又一幕,都是出現在他夢中無數次的場景。
他看着她太過入神,果然被艾薇拉發現了,她無意中與他對上了視線,她那雙漂亮的桃花眼還是和他記憶中的一個樣子。
亮晶晶的。
坐在她旁邊的是莉莉的兒子,那男孩長的真的是太像他那個父親了。
看着就讓人生厭。
可偏偏,他那雙眼睛,跟他的母親一模一樣。
分院很快就到了艾薇拉,他目不轉睛地看着艾薇拉,奇洛他們都在讨論救世主波特。
隻有他在等待艾薇拉的結果。
他在期待什麽呢?
是因爲艾薇拉曾說過要跟他一個學院嗎?
就這樣,他看着她,又移開視線,反反複複。
他聽到她說——
“我想去格蘭芬多。”
他壓下心底的複雜,徹底收回視線。
挺好的,像艾薇拉那樣的孩子在格蘭芬多一定會很受歡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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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他在圖書館看見了她,她竟然把魔杖插在了頭上!
他幾乎是立刻想起了她無數次調皮受傷的樣子。
所以他走到了她的身邊,冷着臉讓她摘下魔杖,她似乎被吓了一跳,立刻就站了起來。
看着她低頭的樣子,很像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一樣的怕他,一樣的緊張無措。
她好像,把他忘了。
如果真是這樣,那也挺好的。
他本來是想扣分的,對艾薇拉越壞,她就會越讨厭自己。
就像——對波特一樣。
可是看着她那雙蓄着眼淚的眼睛,他說不出口,他不想看到她哭。
她就該,一直笑着,天天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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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上課的時候,他其實很不平靜,因爲他要面對酷似莉莉的那雙眼睛和艾薇拉。
他站在講台上,刻意忽視掉那兩雙眼睛,可是點到她的名字的時候,她又站了起來。
她果然害怕他。
他看着那個沒有姓氏的名字,糾結之下還是問出了口。
“你爲什麽沒有姓氏呢?”
聽着她認真的解釋,看着她茫然的眼睛。
他确定,她不記得他了。
她是艾薇拉——
沒有姓氏,隻是艾薇拉。
那就想辦法給她扣個分吧,讓她再讨厭自己一點。
他故意問了六年級才會學到的歡欣劑,可是她竟然答出來了。
所有人都不知道他差一點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了。
她爲什麽會知道?!
她不是已經忘記了嗎?
第一節上課,隆巴頓就差點誤傷到她,他擔心極了,忍不住悄悄看了她幾眼。
從那以後,煉制魔藥的時候他就把艾薇拉調到斯萊特林那邊,遠離隆巴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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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她的秘密很多。
但他沒想到開學第一周她就敢夜闖禁區。
那天是他宵禁值班,他聽到洛麗絲的叫聲,立刻就趕到了四樓,他看見了地上的陣法圖案。
他知道是她,那是她家族的秘術。
隻一眼,他立刻轉身下了三樓,在那裏等着從樓上跑下來的費爾奇。
他告訴費爾奇,他沒有看到任何違紀學生。
他也沒有彙報給鄧布利多。
他知道,隻要鄧布利多懷疑了艾薇拉,那麽她的學生生活将不得安甯。
她又不是被選定的救世主,爲什麽要參與進來,他無法保護波特遠離紛争,他總要護住艾薇拉。
第二天在校醫室門口看見面色蒼白的艾薇拉,他就知道昨天那個陣法消耗有多大。
她還是那麽怕他,站在他身邊動都不敢動。
龐弗雷讓他給艾薇拉一瓶夢無痕,她的傷哪裏是夢無痕能夠醫治的了的。
他從自己的内兜裏拿了一瓶複原劑給她,她總是不愛惜自己的身體,所以自己的内兜裏總是習慣裝着幾瓶複原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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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斯萊特林不常看見她,再次聽到她的消息是從德拉科口中得知她跟德拉科進行了一場賭局。
他根本沒有注意聽德拉科說的什麽見證人、麥格、院長……滿心都是擔心她的安危。
看着德拉科的路線圖,他直接去找了麥格,可是卻被她誤以爲是來爲德拉科撐腰的。
所以她拉着自己去找了鄧布利多,這樣也不錯。
自己開口,鄧布利多總是要懷疑的。
最後敲定由魁地奇隊員保護艾薇拉,他的心總算是稍微放下來了。
她那天笑得好開心,漫天的煙花璀璨被她揮手送給霍格沃茨,她卻趁着大家狂歡自己一個人躲在角落裏偷偷觀望。
他一直都知道,她有自己的計劃,他也知道她或許是已經盯上了魔法石。
可是那又怎樣,反正鄧布利多也是打算最後處理掉那個石頭的。
鄧布利多詢問他有關艾薇拉看法的時候他很慌,但他習慣了隐藏情緒,鄧布利多也并沒有發現。
虛驚一場,鄧布利多隻是看好艾薇拉而已,他希望艾薇拉可以幫助波特。
可是爲什麽?
那麽危險的事情,爲什麽要拉着一個孩子進來。
偏偏這兩個,都是他最在意的孩子。
他哪裏需要鄧布利多安排呢,他一直在關注着艾薇拉。
這孩子很不聽話,總是喜歡把魔杖帶到頭上。
就像是說了她那麽多次,她還是會偷偷的拿着坩埚涮肉,然後心虛地拿肉來堵他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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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補課她說:“晚安,教授。”
他看着她的樣子,腦海裏是過去八年她無數次的“晚安,西弗。”
他恍惚到以爲他們從未分開過,甚至妄想艾薇拉并沒有忘記他。
可是終究隻是妄想,她隻是把他當做一個教授而已。
他本來打算就這樣了,就這樣跟艾薇拉保持着教授與學生的關系就好。
可是她總是用那一雙黑眸子看着他,眼裏是複雜的情緒。
她的确是不記得他了,可她似乎又知道了一些别的有關他的事情。
她對他說:“教授,我很喜歡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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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她吃着納西莎送來的甜點,被德拉科逮到後心虛的樣子,他有些想笑。
其實那些巧克力本來就是納西莎給艾薇拉做的,但她永遠都不會知道了。
她送給他的護身符他收下來了,跟她第一次送的顔色不一樣,也不知道是不是重新給他選的顔色。
這個金色的看着比那個紅色的順眼多了。
可惜他看不懂那些符文,隻能根據顔色來論眼緣了。
她認真地說護身符要随身攜帶,他就放進了自己的内兜裏。
他終究是不想再看到她失望的眼睛。
直到萬聖節那天晚上,他注意到了奇洛的目的迅速趕到了四樓,他看見了那個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他猜出了那是伏地魔。
他立刻上前攔住它,随即鄧布利多也趕了過來,伏地魔逃走了。
臨走前還設計三頭犬咬了他一口,他本以爲自己要受傷了,可是那一瞬間他的身上泛起了金光。
金燦燦的防護罩把他保護的很好。
看着鄧布利多探究的眼睛,他根本不知道該說什麽。
好在鄧布利多隻是告訴他,是艾薇拉把自己喊上來幫他的。
也因此,鄧布利多更看重艾薇拉了。
可他自己心裏的驚濤駭浪根本無人知曉。
他跟着麥格趕到盥洗室的時候,那個亂像讓他心髒都漏跳了一下,幸好她沒事。
他有些想笑,艾薇拉在那一天晚上安排了鄧布利多去救他,還來盥洗室救了赫敏,最後竟然還沒忘了給他說晚安。
他回到辦公室後,立刻回了蜘蛛尾巷,他在自己的房間的盒子裏找出來了艾薇拉曾送給他的“左輔護靈符”。
果然啊,跟她昨天送給他的一模一樣。
可是,爲什麽?
這個符紙要耗費那麽多的心血,他明明現在隻是她的教授而已。
爲什麽不惜引起鄧布利多的注意也要确保他的安危?
爲什麽這麽在意他?
爲什麽如此在意他卻依舊選擇忘記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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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這個選擇不是艾薇拉做出的決定——
他不甘心,他不甘心就這樣放棄。
那是他親手養大的孩子。
所以,他提醒了她。
思緒回籠。
斯内普輕輕地摸上了艾薇拉的腦袋,眼底藏着柔和。
他一直沉默看着床上的艾薇拉,卻驚訝地發現艾薇拉的眼角落下了一滴淚。
斯内普愣了愣,微微俯身輕柔地把艾薇拉眼角的淚抹去。
他喃喃低語:“你爲什麽會哭呢?艾薇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