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虎趕緊上前請安:“張叔,外面傳的老吓人了,家裏有些擔心……”
“怕了……”張同祿兩字從嘴裏拉出來,一絲調侃的語調裏帶出了上位者的勁頭兒。
人家要玩兒個貓戲老鼠,秦虎自然也有縮頭頓首的演技配合,一臉的惶恐使勁兒點着頭,“嗯呐嗯呢,都提心吊膽的……”
瞧着秦虎兢兢戰戰地把一盤盤精心準備的菜肴擺上桌,張同祿輕咳一聲道:“一大家子人,也難怪!都咋想的?”
“不知道外面傳的真不真?都擔心俺海叔跟着吃了挂落兒。”
“要是真的呢?”
“嗯……衛隊營裏,有張叔您主持,咱關外的大局還有輔帥他老人家這樣的老将撐着,想來咋地也亂不了的!海叔跟着您,不該有禍殃的。”
“嗯,你小子這講武堂沒白讀。”
“張叔,您還記得俺?”
“呵呵,你哥大龍是咱衛隊營的人,平時弟兄們有個頭疼腦熱的,都是他張羅,所以才讓他去伺候老帥。唉,可惜了!你身子養好了?”
秦虎一句帶旋兒的馬屁就轉變了氣氛,張同祿這老小子臉上露了笑容。
“算是好了吧!就是怕大響動,頭疼的厲害。”
“能撿回條命就不賴了,隻是讀那個講武堂算是白瞎了!别擺了别擺了,剩下的你給老海拿過去,我把他關了禁閉,護起來了。”
秦虎眼睛一亮,趕緊地道謝:“張叔,您可是咱這一大家子的恩人,将來還得拜托您老給指點指點……”
“去吧去吧……”
周聚海看見秦虎進來,吊了一天一宿的心肝兒,‘誇嚓’就落回了肚裏,倆人簡單幾句就讓周聚海弄了個門清兒,再多說也就成了廢話,秦虎匆匆離開大營,一家子人還在等個踏實的消息兒……
秦虎一個小動作就探明了情況,大院子裏又恢複了往常的熱鬧。紅兒聽說她的虎子哥回來了,高興地一蹦一跳的,早就巴巴地來家裏等了,成大午離家也有倆月了,聽到海叔這裏沒啥事,也匆匆趕回家去瞧老婆孩子了,侯明卻是應付娘親幾句,隻怕被關在了家裏,拉着小黑就跑了出去,把個孫嬸兒氣得來找秦虎了。
“這小子俺也管不了了,他隻聽你的,嬸子就把他交給你了!”
秦虎嘿嘿笑着從兜裏掏出幾張紙片遞了過去:“這是侯明寫的功課,再有一年,就能讀書看報了;身子也結實多了,在隊伍裏也懂事,以後不管是當兵還是回家裏做事兒,都會是頂梁柱的;我和大午哥看着他,不許他冒失。”
孫嬸兒的眼圈紅了,出聲哽咽:“俺知道,摸上了槍把子,家裏再裝不下他了,跟他爹一樣的脾氣,死也不回頭的!跟着虎子你,嬸子沒啥說的,就是得閑的時候,讓他多回家看看。”
“好……”
孫嬸兒幾句話,弄的秦虎心裏不得勁兒,和紅兒送回了孫嬸兒便拉着手溜了出來,“虎子哥,平日裏孫嬸兒可硬氣了,她是願讓侯明跟着你學本事的,你别難受。”
“我知道,沒有哪個當娘的願意兒子上戰場的!”
“俺也不願你上戰場!可虎子哥要是沒上戰場的本事,就救不下紅兒,沒人護着這個家,會受欺負的。”
“嗯呐……有覺悟!”
秦虎伸手刮了下紅兒挺秀的鼻梁兒,心情立時大好起來。
“虎子哥,啥是覺悟啊……”
“就是……就是我沒法陪你的時候,咱家紅兒也不能掉眼淚兒。”
“嘻嘻,瞎說!”紅兒使勁摟緊了秦虎的胳膊。
……
奉天家裏是否安穩,不僅關系到秦虎和大午幾個,也對老石梁裏這支隊伍事關重大!秦虎走後兩位鄭當家還是有點放心不下,現在埂子上的情勢已經穩定了,鄭文鬥帶着水根和石柱随後又跟了出來。秦虎正跟紅兒娘和三嬸唠嗑呢,水根就跑來了火神廟胡同的家裏,大夥又趕緊套車拉着三嬸去城外瞧當家的,緊緊張張的大夥趕來奉天聽風兒,倒變成了一次集體探親之旅。
楊常事件是越來越清晰了,奉系高層突然發生這麽大事情,帥府衛隊營肯定是處在漩渦邊上,周聚海面對的這次風波也不會睡一覺就輕松過去,秦虎還要在家裏多待個幾天。
跟葫蘆叔商量一下,第二天午飯時,由葫蘆叔這個能當家做主的親自帶着一百兩金條送給了張同祿,還是希望未雨綢缪,能給周聚海運作一個離開衛隊營,獨自帶兵的機會,這次是一定要花大錢了,僅靠着吃吃喝喝就不夠使了,爲此秦虎把在通遠堡王家搞來的金條也拿了出來。
歇力不歇心,秦虎永遠都是這樣一個性子,不能馬上回去上課練兵,秦虎就又給特戰隊找了個學習機會,讓順義叔領着來到了奉天新站【京奉線和奉海線,奉天總站正在建設】的機車維護站場,帶着石柱、水根、侯明、小黑來學習開火車了……
因爲老奉天飯莊的存在,李順義在車站上那也是人緣爆棚!好吃好喝的擺上,一個個師傅都樂得不行,手搭手地就教上了,氣門手把、大小閘,啓動、加速帶停車,連踩爐門添媒的竅門兒都給講的細緻,一天下來,可是讓秦虎見識到了有用的本事!
不用師傅們囑咐,秦虎自也清楚,這門手藝須要長期駕駛經驗才能掌握的,要多摸上一摸才能學個像模像樣,心裏想着是不是把侯明、小黑先留在奉天算了……
一天記不牢靠就繼續再學,第二天早上,秦虎和成大午隻帶着侯明、小黑兩個過去,紅兒也纏着秦虎跟了出來。套上兩輛大車,帶上吃食,往西穿過老皇城上了小西關大街,走到一經路口的時候,前面一緯路上拐過來一隊轎車迎面往東來,瞧那氣派可不是一般人物,三輛黑色的轎車徑直走在路當中,成大午和秦虎趕緊拉着牲口往邊上靠,忍不住就朝車隊望去。
前面開道的轎車,門外踏闆上還挂着兩個大兵,手裏拎着根馬棒,比比劃劃地大聲吆喝着行人避讓,一路揚塵地奔着老皇城去了,倒不知是哪位大員這般的威風?秦虎也沒把這事兒放在心上,這年頭威風煞氣的大官多了,能躲還是躲遠點兒吧。
今天再學開機車,有了大午哥督促着,紅兒就把秦虎纏的沒了心思,眼瞅着快中午了,成大午便把倆人支了出來,“我在這裏盯着學,你倆還是溜達回家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