匪性不算強的算一等,帶着奸猾狡詐性子,話回的不盡不實的算三等,一時難判定的和中間特性的排二等……
結果還是讓幾位當家的稍稍松了口氣,列在三等的隻有十七八個,一等的最多,有一百四十人左右。
二百多個胡子緊趕着過堂,秦虎和幾位當家人,加上劉旺财和楊老啃,廿四一個晚上都沒睡,有時候,問話的和回話的都是端着飯碗過的堂,廿五又忙了一個白天,到了夜裏,話問完了,厚厚的一摞資料整理出來,囑咐楊老啃幾句,讓他回去給老石梁的弟兄們通個信息,然後幾個當家人累得躺上了炕頭兒……
三個老兵頭都沒經過這麽費心力、費腦子的事情,仰在熱炕上就不想動了!瞅着秦虎這個少當家還是精氣神兒十足,拐在炕桌邊還在寫寫算算,不禁感歎連聲:“虎子,你可真是好精神!下面該幹啥了?”
“貴叔,鬥叔,你倆還是不能睡,咱今晚得把新隊伍給分配好了。剛才楊老啃提醒我,明兒立冬了,把新隊伍組好了,咱得熱鬧熱鬧,吃頓餃子……”
鄭文鬥躺在那裏不願動了,揮揮手:“你說吧,咋個組法?”
“我考慮過了,從一等裏挑出120個,再從咱隊伍裏挑40個,混編成第一大隊;咱隊伍裏剩下的60多個,加上剩下的90多胡子,編成第二大隊。大隊下面設小隊,每個小隊20人,咱們的弟兄跟老石梁的家夥按比例混編,先讓咱們的弟兄帶着,每一個小隊裏面,也讓他們推舉一個做隊副,推舉的規矩我明天當衆說。最要勁兒的是三等的那十七個家夥,加上那個犟驢陳豆子,把他們獨自編成一個小隊,從咱隊伍裏挑倆過硬的弟兄去帶隊……”
這個陳豆子讓秦虎有點矛盾,他親哥陳挑子是跟着楊老啃的夥夫,人頗爲厚道老實,力氣足能幹活;而這個兄弟陳豆子歲數雖隻是十九,卻是個兇狠的茬子,十六就入夥跟上了穿林虎,砸窯、開磕【幹仗】都玩命,尤其是遇上富戶就恨的瞪眼珠子……
他哥陳挑子也說了原因,是因爲家裏爹娘都被有權勢的富戶給逼死氣死了,家裏原來有些土地也被奪占了,哥倆是爲報仇幹上了胡子,總想着哪天回鄉能給爹娘報仇……
這個陳豆子挺渾挺犟,可能是因爲年紀不大,又有陳挑子勸說,兇殘狠毒的脾性還沒形成,當家的和秦虎把他排在了二等和三等的邊緣,這裏面當然也有楊老啃‘護短’的情義,可最後秦虎還是把他排進了最後這個小隊……
本來秦虎的意思是把這些難以改造融合的老匪頭分開打散,讓大家一起看住他們。但當家的要堅持要殺掉這些家夥,秦虎隻好采取了一個欲擒故縱的折中方案,暫時一個不殺,卻把這些人刻意集中到了一起……
“大隊誰去帶?”
“旺财哥,盧大哥,道興哥都行,倆人帶一隊。那個第二大隊,俺想算楊老啃一個。”
“嗯,成!”鄭貴堂和周聚海都在點頭。
“讓老蔫和滿囤去帶那十八個家夥怎麽樣?”
“不不,這次我想把兵王小隊也一起幹起來,他倆都得過去。”
周聚海翻身坐了起來,“這可算是新鮮事兒!虎子,你仔細說說這個。”
“在家裏,咱爺倆念叨過幾次了,這回就先試着開始了。老蔫、滿囤、柱子過去,家裏這邊三泰、水根、侯明、黑子都過去,大午哥要回來也去,我親自帶隊。小地留下管糧草夥房,小幺回老奉天當掌櫃,拐子還去電話局學徒。這回我一定要練成一支天下無雙的隊伍……”
“好!虎子,把練兵過程和章程都寫下來,給我送奉天一份。”
鄭貴堂也坐了起來:“那讓鍾義和張富去帶那個小隊……”
……幾個當家人躺在熱炕頭上敲定了最後的分隊重組方案。
農曆九月廿六,立冬。
一大早,鄭文鬥就把原來隊伍裏身體病弱的幾個老兵挑了出來,組成了新的炊事班,讓他們跟着小地在夥房張羅起來。小地幾個月來在老奉天飯莊裏喜歡上了廚子,沒想到卻用在了這裏。
原本跟着三泰混的這哥仨,本來都是出入賭局的算賬好手,現在,在秦虎的督促指導下,短短幾個月時間,趕鴨子上架,都要獨擔一面了。
老海叔帶着小幺和拐子騎馬走了,秦虎和老蔫親自送到了清河城,順便把三當家方奎和三泰、石柱、水根全都接了回去,也在大車店裏接到了已從南墳匆匆趕來的楊家三兄弟。
楊家的老大楊成群年近30,高高的個子,直溜溜的身量兒手大腳大,那性子謹慎中帶着讓人放心的穩重,讓秦虎一見心喜。倆人幹的活計雖大相徑庭,卻也聊得挺投緣……
出了清河城沒多遠,這楊成群從兜裏掏出黑布條來就往頭眼上系,喊聲兒身旁的成林和成材哥倆,這倆早跟三泰和柱子混的溜熟的家夥,也嘻哈地把眼罩了起來……
秦虎占了老石梁,一不搶劫二不綁票,覺得在清河城裏安排固定的眼線已經沒了意義,隊伍裏正愁用人,還是先撤回去再說,至于偵查把握官軍的動向,将來還是讓特戰隊走遠點更好。
秦虎這個少當家特别囑咐了幾句聚來好的掌櫃老梁,隻告訴他,水根已是自己的親兄弟,其他的就當什麽也沒發生!以後弟兄們路過,還會進來通個消息,可就不會過多攪擾了。
離隊一個多月,三當家的方奎回到了隊伍,從當初匆忙避禍,到今天立窯安家,那心情爽得是無以複加,一進山口,那豪放的大笑聲就沒停過,“好地方!好地方啊!虎子…少當家的……咱今天能整點兒喝的了吧?”
“就知道喝!也沒個當家的樣兒。”一聲銀鈴般的笑咤,櫻子和大當家的迎了出來。
方奎定睛一瞧,這長腿大妞一件新奇漂亮的皮棉衣穿在了身上,腰紮武裝帶,寬皮帶上還挂着支撸子,頭上紮紮乎乎的狗皮帽子一扣,寒風吹的紅彤彤的臉蛋兒……威風利落就數他,隻是不像個女娃。
老奎甩镫離鞍,一胎胳膊,大拇指都舉到了天上:“好一個威風煞氣韓大丫,還不快給你奎叔把酒拿。哈哈哈……俺回家了。”
“二叔,你還不熊他?瞧他瘋的!”
“哈哈哈,你倆沒大沒小的,不怕人笑話?老奎,你傷沒好利落,這酒怕是喝不上了。”
身旁衆人和秦虎都在呲咪呲咪笑,秦虎知道櫻子從小就騎在方奎的肩膀頭上野慣了,此刻感染着一衆歡快的氣氛,多日來的疲勞心焦頓時松弛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