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鈞在侍女的攙扶下來到了欽天監,漢國除了明面上有劉繼恩去迎敵這并不能保證不出意外,而漢國的欽天監監正耶律北玄除了負責漢國祭祀、問天時、觀天象等事情之外還有一個身份,巫神教漢國分教主,負責漢國的傳教事宜,這也是劉鈞稱帝時換取巫神教支持的條件。
一個頭上無發,身着陰陽八卦紫道袍的男人見到劉鈞走過來,也沒什麽反應,在漢國,他的地位僅次于劉鈞,可見劉鈞不拜。
劉鈞向耶律北玄求助道:“北玄大師,我漢國已到生死存亡之際,還請北玄大師伸出援手啊!”
耶律北玄此刻正在修煉《巫神寶卷》,根據修仙界實力劃分,他屬于舍歸境。聽到劉鈞的哭訴,耶律北玄走到觀天鏡前觀察天象,又自己掐算,但是突然吐出一口血道:“陛下此次征伐可是惹到什麽了不得的人物?我剛剛掐算漢國氣運,發現像是被神秘力量,憑空砍了一刀,氣運蛟龍退化成了虺,氣運流失過半!”
劉鈞目光閃爍,臉帶悲色,欲言又止。
耶律北玄見此生氣道:“若是陛下不說,那即日起巫神教退出漢國,陛下自己玩兒吧!”
劉鈞痛苦道:“求仙師留步啊,我此次征伐先是遇見了七殺護法單春秋,然後又遇見了蜀山長老江潇,接着是殺阡陌,最後據說是白子畫也來了。”
有了人名,天機就好推算了,耶律北玄再次掐算,隻算過去無人遮掩的,掐算完道:“陛下此次出征,以義兵伐不臣,本來是困龍升天之象,但是陛下竟然借助了非凡俗勢力的七殺派!仙道勢力不能幹涉人間征伐是鐵律,更是天道!本身這沒什麽,隻要陛下打赢也算是奉天承運,但是沒想到竟然惹來了仙道第一人白子畫還有蜀國本土仙道勢力蜀山!如今,蜀山、長留都對我漢國不滿,因此冥冥之中的困龍升天失敗造成了氣運反噬!郭玮伐漢即是天道又是人劫,想要度過去,難啊。”
劉鈞聽完,向耶律北玄跪下哭訴乞求道:“寡人知錯了,還請仙師幫助寡人,幫助我漢國啊!嗚嗚嗚!”
耶律北玄也是一臉悲色,如果漢國滅亡,他的勢力雖然不會倒退,但是冥冥之中也不會前進了,他終生就要止步于舍歸境,這是他結合王朝氣運修行的代價,而且巫神教在中原地區傳教發展本身就不是易事,要不要再搏一把?
耶律北玄思量片刻道:“我有辦法幫助漢國度過此劫,隻是需要陛下的生命作爲代價了。”
劉鈞呆滞道:“什麽?我的生命?必須要我的生命嗎?爲什麽是我的生命?”
耶律北玄道:“成也氣運,敗也氣運,陛下作爲戰争的發起人,如果成功,我漢國必将發展壯大,但是同樣,如果失敗,陛下就成爲了氣運衰敗的源頭,隻到現在這氣運流失之勢還沒有止住!所以,陛下自己考慮吧。”
劉鈞呆坐在大殿内,又步履蹒跚的離開欽天監向皇宮走去,走到漢國的地圖前,他的手好似在撫摸情人的臉在地圖上摸了一遍又一遍,又充滿欲望的看了看九州地圖。也想起了先帝臨終時對他的期望和托付,淚水在這個中年的皇帝臉上滴落,他不甘心,他真的不甘心!他也想過放棄漢國隐姓埋名,可這是亂世,進一步榮耀加身,退一步粉身碎骨!所以,他不能退,真的不能退,他不希望後世評價他時,給他上亡國之君的雅号!他又留戀的看了一眼九州地圖,目光開始逐漸堅定!
劉鈞命人進來爲他着大禮服,這是他祭天時用的龍袍,這人生的最後一步,他要以最優雅的姿态結束!
劉鈞再次來到欽天監,耶律北玄看着莊重的劉鈞,歎了一口氣,然後聲音陰沉道:“看來,陛下已經決定好了?”
劉鈞堅定道:“漢國是先帝交付于朕的,朕又怎能讓漢國亡于朕的手中,朕!是這漢國的二世君主!既然事情是朕引起的,那麽由朕來終結,也算是圓滿!朕無愧于漢國!”
耶律北玄道:“難道陛下就沒有想過放下一切離開?”
仿佛那個初登大寶,意氣風發的男人又回來了,劉鈞豪氣道:“耶律仙師,你不懂,大丈夫生當五鼎食,死當五鼎烹!”
劉鈞又轉身望着遠處的天空,似乎是看着自己的過往道:“朕,是這漢國的皇啊!”
耶律北玄不懂,他是真的不懂這些野心勃勃之輩的想法,對于他來說,不管是加入巫神教,還是主動向巫神教申請進入漢國結合氣運修煉,都是爲了活下去,這世道什麽都是假的,隻有活下去才是真的,人生一世,草木一秋,宏圖霸業,不過命運長河裏的一朵較大的浪花罷了。
耶律北玄道:“陛下可安排有後繼之君?”
劉鈞道:“我已留下遺诏傳位于我兒繼恩,也唯有他能擔此重任了。”
耶律北玄道:“既然如此,那麽臣就不說什麽了,還請陛下拿出漢國的玉玺,稍等片刻,臣去布置陣法。”
耶律北玄取出四面旗幟,旗幟下放着五塊五種顔色的石頭,其中的青色石頭呈一個石階狀态,布置東西南北,正前方設有一座白玉神位。
耶律北玄對外面道:“陛下,時間到了。”
劉鈞再度望了一眼遠處的天空,這是最後一眼了。然後走進陣法,四面旗幟鏈接虛空。
憑空盤坐的耶律北玄道:“請陛下将玉玺放在神位之前,然後跪在青色的台階前,向天道真誠悔過!”
劉鈞聽從,将象征漢國的玉玺端端正正的放在了神位前,退步到青色台階前,虔誠的行三拜九叩之禮,大禮行完,一跪不起。
冥冥之中降下一個視角,以極大的壓迫望向了這裏,這一幕生動诠釋了什麽是蒼天有眼。
如果這時候有觀氣運者能看到漢國的氣運,會發現象征漢國氣運的虬盤成一團,把頭埋在身子下面,仔細看的話竟然在哀鳴瑟瑟發抖。
過了好一會兒,劉鈞和耶律北玄收到一個批準的信息,壓迫散去。
耶律北玄看着劉鈞,此時的劉鈞明顯衰老,本來他處于中年,畢竟還能上馬征戰,但是現在的他白發蒼蒼,行将就木,就像百歲老人。
耶律北玄上前攙扶,劉鈞有氣無力道:“朕,朕怕是挺不過今日了,還請,還請耶律仙師秘密叫來我兒繼元,我,我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