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死……我……我送你去看大夫……我送你回家……”洛堯胡言亂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說的什麽。
北振霆無奈地摸摸他腦袋,“本王沒死,隻是手腳無力……”
洛堯就像隻慌亂的小獸,沒頭沒腦慌亂無措,隻顧着自己幹自己,本想扶北振霆起來,聽到北振霆說手腳無力,便要把北振霆背起來。
“你背不動……”北振霆微微咳嗽,被他折騰得夠嗆。
洛堯咬緊牙關用了吃奶的力氣折騰了半天真的把人從地上給背了起來。
“不要睡!不準睡!”洛堯腦門青筋凸起,起身重心不穩差點原地跪下去。
穩住身形,洛堯背着個比自己高十幾厘米比自己壯一圈的的漢子在雪地裏如喝醉酒一般前行。
深一腳淺一腳的腳印印在子時無人的大街上,無限延伸了出去。
小雪一片片從天空落下,家家戶戶都已進入夢鄉,五顔六色的花燈給地上的白雪染上暖黃的顔色。
遠處的腳印被風雪模糊掉了,新的腳印走到了這裏。
走了許久,世界安靜了,空無一人的大街除了自己急促的呼吸聲和不時從哪裏掉下來的雪的聲音便再無其他。
“你還醒着嘛?”洛堯第三次問。
沒有人回應,路邊的紅色的花燈上,一塊巴掌大的積雪滑到邊上掉了下來,洛堯撲通一下摔在雪地裏吃了一嘴的雪。
擦掉臉上的雪洛堯趕忙爬起來檢查摔在一邊的北振霆,看到北振霆緊閉的眼睛就要崩潰大哭。
心有所感,北振霆微微睜開眼,看到他凍得通紅的臉萬分心疼,掙紮着起身,“對不起,我剛才沒聽見。”
洛堯心态崩了,滿臉淚花撲上去就要給他來一拳。北振霆握住他的拳頭,一把把他拉進懷裏緊緊抱住。
“對不起堯堯,對不起……對不起……”
洛堯緊抱着北振霆的脖子大聲哭喊,擁抱了許久,哭了許久總算安靜下來。
心情恢複了些許擦幹眼淚扶起北振霆,不知從哪裏找來了根棍子,撐着棍子把北振霆背起來。
“放我下來吧……”你的腿在抖。
“不要。”洛堯固執地搖頭。
小雪還在下,小雪落在洛堯的發梢,北振霆輕輕拍走它們。
力氣是沒有的,每走一步都十分艱難,終于走過了街的盡頭,轉過街角,看到了找過來的李二……
洛府燈火通明,洛堯一夜未歸,衆人已經在寒風中等了幾個時辰,遠遠看見三人回來迎了上去。
“姑爺?”周九看着李二背上暈過去的北振霆大驚失色。
洛堯頭暈目眩也管不了他喊的什麽,暈乎乎地吩咐準備熱水。
衆人手忙腳亂點的點燈,端的斷水,折騰了一個時辰,總算安頓好了北振霆。
人都走了,屋子裏隻剩下李二和洛堯,看着洛堯臉上不正常的紅,李二說出了憋了一路的話。
“你發了高熱,少主。”
洛堯點頭,表示自己知道。
“他們都走了,二哥知道王爺究竟生了什麽病嗎?”
李二皺眉,搖搖頭,“王爺不是生病,少主,王爺這是中了毒。”
“中毒?是什麽毒?”
“可能是劇毒千機,我不太确定,但王爺應該是吃過了解藥。”
“千機是什麽?!吃了解藥爲何還會這樣?!”洛堯崩潰地抱住腦袋。
“我聽師傅說過前朝的事,千機是前朝熏帝篡位時用來毒死自己兄長的慢性毒藥,每次服用解藥之後會有一段時間手腳無力,王爺恐怕是沒休息好連夜趕路才導緻毒性反噬,醒來應該就沒事了。”李二頓了一下,臉上有些困惑,“按理說千機早就被列爲禁藥……王爺……”
想到什麽,李二心中咯噔一下,閉上了嘴巴,沒有繼續說下去,退出了房間。
房間裏洛堯渾身發抖,李二的話讓他一下子明白了這其中的事由。
北振霆該是爲了保護他和皇帝達成了什麽約定,而千機便是這約定的代價。
千機毒,是爲了警醒他們誰才是這個國家的帝王。
心中凄涼,洛堯抓着北振霆的手不住顫抖,心痛憤怒交織,洛堯恨不得立刻去殺了皇帝解恨。
不能立刻揭竿起義,打進都城殺了北振銘,心底的怒火無處發洩,洛堯看着床上臉色蒼白毫無血色的北振霆小聲哭了出來……
這個世界,等級制度森嚴,皇權至高無上,貴族士大夫享受着無上的榮耀與地位,而百姓則如同蝼蟻,命賤如草芥。
皇帝也許會在意他的記恨,但卻并不關心原因,存在威脅便清除異己,對皇帝來說易如反掌。
洛堯很清楚。
洛堯隻恨自己太弱小,不能一拳打爆這個世界。
昏君小人之類,咒罵不痛不癢,洛堯不想讓自己被無能的憤怒沖昏腦袋,在心裏記下了這仇,收拾好情緒,洛堯把用過的熱水端到一邊,給北振霆掖了掖被子,從另一側縮進被子裏。
這一夜注定不會安甯,郡守衙門重兵把守,後半夜有人劫獄。
在北振霆精密的安排之下,劫獄的二十幾人被俘,月人餘孽盡數服毒自盡,被一把火燒了個幹淨,收拾殘局的工作持續到午後。
洛堯一覺睡醒已經下午,發燒高熱的狀态下頭暈目眩,醒來北振霆已經不在身邊,問了北振霆的去處,洛堯冒着雪來到了郡守衙門的地牢。
昨晚的事情如同一夜染白臨安郡的大雪一般傳遍了整個臨安城。
賊人綁架、王妃救人、月人劫獄、火燒衙門……
孩子被賊人綁架的事情讓百姓們心有餘悸,大夥圍在郡守衙門地牢的門外,沉默地沒有說話。
洛堯舉着油紙傘過來,看見他蒼白的臉和臉上的傷痕,百姓們張着嘴巴想說什麽,卻終歸隻是默默讓開了路。
洛堯慢吞吞地走到燒塌了半邊的大牢門口,青玲跟在他身後,門外的人攔住了他們,正是李青雲。
“王妃,王爺正在審訊犯人,此處被燒塌了大半,您不能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