損失慘重紅衛軍和骠騎軍不足一萬人,不足一萬的隊伍在紅鷹将軍江微威帶領之下,護送林冠郡來不及逃難的百姓一路從林冠郡退回京城,這一路被叛軍追趕迫害襲擊之下,又發生了多次摩擦沖突,到京城之時紅衛軍人數不足五千。
紅衛軍進入京城,京軍換防以後,叛軍和京軍陷入對峙。
京軍需要保存戰力避免不必要的沖突等待原州紅衛軍馳援,叛軍損失慘重還要養精蓄銳重整旗鼓。
京城之中,北振霆收繳了多家醫館,皇宮之中的藥材很大一部分運送出宮,集中在一個地方。太醫和民間來不及逃難的大夫們連夜診治退回京城身受重傷的紅衛軍和骠騎軍。
救治場,地上躺的牆邊坐的士兵每個人臉上都是痛苦的表情。有的斷了胳膊瘸了腿,痛得五官扭曲,陣陣哀嚎,有的就如同發了癔症說着胡話,有的雙眼空洞一臉茫然。
北振霆一身戎裝,穿梭在一片苦難哀嚎之中。
震耳欲聾的哀嚎聲讓他想到十年前的血案,忍着不适,北振霆加快腳步,他在一群渾身是血的士兵中尋找紅鷹将軍,那個他唯一的親人,威姨。
沒有……
沒有……
一連十幾個營帳都看了一遍,都沒有看到威姨!
北振霆抓住一個正在處理傷口的紅衛軍參将,怒吼:“紅鷹将軍何在?!”
那個參将被他吓得臉色發白,顫顫巍巍語速極快的回道:“返京途中紅鷹将軍帶小隊偷襲,殺了敵軍四個副将,敵軍發現後一路追趕我等,我等奉副将之命不得不先走護送百姓退回京城,紅鷹将軍生死未蔔已失聯,恐怕……恐怕……”
北振霆雙眼猩紅,他不信威姨會死!
威姨可是十年前堅定站在他身邊的人,也是威姨在鄉下找到了被何老收留的他!他不信!那個強大鐵血的威姨會死!
威姨不會死的……威姨會沒事的……北振霆麻木地扔開那個參将,穿過躺在地上哀嚎的一群士兵離開。
一連幾天月亮都染了血光,京都的夜晚尤其恐怖,缺胳膊斷腿重傷的士兵整晚整晚的哀嚎十分凄厲。
北振霆發了好幾封信出城,遲了整整十天才收回一封回信,許成威那二十人出城求援活下來的隻有許成威一人,來救援的紅衛軍在原州臨近京州遭遇埋伏,已經滞留在原州京州交界多日。
還是沒有找到洛堯的下落,威姨生死不明,許成威的援軍遲遲未到,沒有一條好消息,眼看京城即将爆發戰争,京中糧食撐不過一月,北振霆焦頭爛額。
圍着城牆巡視一番,北振霆回到了王府。
這幾日他極少回府,不是在軍營裏就是在工器署,這已經很久沒有回王府了。
推開東廂軒的大門,也不知道是不是主人多日未歸又多日無人打掃,東廂軒裏有些塵味。
北振霆穿過條條帷幔轉過屏風來到床前,習慣性的摸摸那床衾。
眼角的餘光瞥見側邊床頭的小桌上的紙卷。
信?
北振霆疑惑的拿起了那一指節大小的紙卷,觀察了一下,不是暗衛送來的信,紙的質地不一樣。
打開一看,紙上寫着一行小字,字形有些潦草但相當好看。
你可不可以把我的金子還給我?
洛堯!
北振霆的心砰砰直跳,越跳越快,胸腔發熱,越來越滾燙,北振霆眼眶被心口上湧的熱流燙的發紅!
握緊手中的小紙條,北振霆迅速離開東廂軒,直奔王府府庫。
無論走多快都不夠快,難捱的思戀沖出胸口,北振霆跑了起來,耳邊晚風呼呼,掀起他的頭發。
撬了府庫的大門,北振霆站在一堆金銀财寶前頭氣喘籲籲,呼出的氣流在冷空氣裏化成各種形狀。
北振霆撫摸那三箱金子,那個被洛堯用來砸他寶座的金子被府裏打掃的丫鬟找出來已經放回箱中,北振霆摸摸那個微微些許凹陷的金子,他突然想起來紙條上沒有寫地址!
堯堯太笨了!沒錢了問他讨要銀子都忘記寫地址!
這讓他送去哪裏呢?!
浙州也沒傳回洛堯回老家的信息呀!還有這兵荒馬亂的,怎麽把這金子送出城?!
北振霆皺起眉頭。
不然派暗衛直接送去浙州老家吧!
當晚,幾個忙于各處的暗衛被連夜召回,看着那三箱金子,幾人面面相觑,表情裂開了。
王爺瘋了吧,戰亂之中,出城的路山都有敵人埋伏,雖然他們冒險也能平安出城,不過讓他們帶着三箱金子,翻山越嶺,平安送至浙州,比登天還難!
老闆隻管天馬行空,完全不考慮實際可行性嗎?!
暗衛甲:“我覺得,王爺已經考慮過了,否則也不會直接就叫了四個人,王爺的意思估計是三人一人負責一箱金子,一人負責安全……”
暗衛乙丙丁:你認真的嗎?
當晚,北振霆放飛了一群鴿子,寫信寄往浙州臨安郡洛府。
戰事吃緊,知道洛堯還活着,北振霆心情變得很好,嘴角總是下意識上揚。
好幾個士兵都發覺了鎮北将軍永安王爺的詭異之處。
士兵甲:“王爺咋了?不會是找不着王妃發了瘋病吧……”
衆士兵瑟瑟發抖,“還真别說,将軍的表情怪滲人的……”
過了兩日,例行巡了一遍四方城樓,北振霆踏上朱城門城樓之上,看着幾百米之外密密麻麻的叛軍,時隔多日叛軍還是哀嚎遍野,看着他們在林冠郡被打成這個樣子,也不知道是不是心情變好了的原因,北振霆隻覺得這四萬叛軍不過是些久戰疲乏的殘兵。
人多勢衆又怎樣,膽敢靠近京城,就讓他們嘗嘗炸藥的滋味!
心情大好,北振霆拍了拍站在牆頭的一個無名參将的肩膀。
“辛苦了。”
遇領導視察,小心翼翼降低存在感的無名參将渾身僵硬,一邊肩膀塌了下去,腦子裏飛速想了一遍最近幾日自己有沒有違反軍規軍紀,心驚膽戰趕緊表明忠心:“屬下一定守好朱門,一有情況立刻彙報将軍!”
當天午後城外一個喬裝打扮的暗衛駕着驢車,從城外某個小村子踏上了南下的官道。
驢車上拉的一車稻草之下,正是永安王北北振霆寄給王妃的三箱黃金,另外還有一些金銀珠寶。
密林之中,幾個蹲守的叛軍迷糊了,這一守了這麽久,除了早前來了一波去原州搬救兵的斥候,這一個多月也沒見有什麽人出城了。
這老頭子幹啥的,難不成是逃難的百姓,這怕不是腦子有病,早不逃難晚不逃難,大軍壓境了才逃難,莫不是不知道這京州林冠郡城破了吧!
叛軍甲:“喂,殺不殺?”
叛軍乙:“廢話!上頭說了,隻要是人活的都殺!死的也要射兩箭!”
叛軍甲拉起弓箭,瞄準了那老頭,一支箭飛出,老頭微微前傾躲了過去。兩個叛軍對視一眼,隻當那老頭是駕車不穩,紛紛繼續拉弓瞄準,突然脖頸一涼,痛苦喊叫都沒有,兩人雙雙斃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