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想着敵人會養精蓄銳,沒想到當晚就爆發了第二次戰争,紅衛軍和林冠縣都尉周大壯拼死抵抗,死傷無數,都尉周大壯身死,堪堪守住的林冠郡告急!
戰報連夜傳回京城,北振霆正在工器署通宵指揮衆人加急制作火藥。
火藥自那次突破以後,又試了上百次,才找出一個威力最強的配比。
因爲工器署掌控火藥,進入工器署非常困難,人員不足,技術也不足,還要考慮技術保密加上原料無法運送入京城,這十幾日生産的火藥非常有限。
北振霆不敢拿這批火藥投放進林冠郡的戰場,大成一年前邊疆經常大戰,兵力都在邊疆,京城兵力如今不到兩萬,實在不敢冒險。
看到林冠郡危機的戰報,北振霆表情十分嚴峻。
兩天之後,衆生寺。
林墨醒了。
林墨是被一個不認識的臭商人打成這樣的。
原因是他在巷子裏拉彈弓被那商人撞見,于是就被無理由胖揍了一頓。
渾身都好痛,發現自己躺在軟軟的床上,林墨警惕的查看四周。
他好幾年沒有睡過床了,被子好軟好暖和,也不知道這裏是哪裏,是誰救了他。
伸出蓋在被子裏的手,林墨碰到一個人腦袋,他扭頭一看,張笑笑迷迷糊糊睜開眼睛。
幹幹淨淨的張笑笑真的很好看,林墨覺得。
四目相對,兩人都呆住,過了許久,張笑笑終于反應過來站起身抱住林墨嗚嗚的哭了起來。
被壓得喘不過氣,林墨拍拍張笑笑的背,過了好久張笑笑總算不哭了。
“林墨哥哥,我們可太幸運了,遇到了好人哦!”
張笑笑激動地給林墨講述他們被救被收留的過程,仿佛是在講述什麽江湖傳奇。
小孩眉飛色舞,兩眼放光,頭發披在肩上,洗幹淨了也理順了,小臉白白淨淨,十分的好看。
林墨靜靜地聽他描述,兩人正說着呢,洛堯端着一碗藥推門進來,一同進來的還有李餡和洛辛宸。
李餡對林墨沒啥好臉色,聲音冷清:“你醒了啊。”
林墨一臉防備的看着進來的三人,“你們是誰?”
李餡一聽他這口氣,當即炸鍋:“小爺可是背着臭烘烘的你走了好遠的路,還熬藥給你做飯吃呢!什麽口氣,小心小爺讓少主把你們打出去!”
林墨吃軟不吃硬:“小爺又沒有請你救我!”
李餡撸起袖子要上去揍他一頓,洛堯攔住他,“别吵了,趕緊喝藥吧。”
林墨的視線移到洛堯臉上,疑惑了一瞬,有些不确定喊道:“王妃?”
洛堯睜大眼睛看向林墨,“你認識我?”
林墨趕忙下床拉着弟弟要跪拜,洛堯趕緊制止。
“你如何認得我是王妃?”
“我和笑笑混迹在京城,京城告榜貼的全是您的畫像,永安王爺派了好多兵滿城都在找您呢!”
眼中一抹情緒閃過,洛堯“哦”了一聲,也不知道在想什麽,不停的攪和手裏端的藥。
林墨又想起什麽,指着李餡說道:“王妃我和笑笑來原州一路波折,有要事要單獨告知您,還請您讓他出去。”
李餡當即不高興了,撸着袖子又要上去揍人。
洛堯回過神來攔住李餡,哄道:“餡餡别生氣,他是小孩子,咱們不跟他計較。”
林墨嘴角抽了抽,他才不是小孩子呢!看李餡那個張牙舞爪的樣子,林墨陰陽怪氣,模仿洛堯拖長聲音哄李餡:“餡餡别生氣~”
李餡要氣炸了。
洛堯:“墨墨,别惹他了,他殺……兇起人來很可怕滴哦~”
林墨被洛堯那一聲墨墨喊得小臉一紅,扭着脖子不說話了。
洛堯:“阿餡不是外人,墨墨有啥事,但說無妨。”
林墨保持着那個扭着脖子的姿勢,“我和笑笑在京城遇到一群形迹可疑的乞丐,他們故意鬧事混出京城害得我們也被趕了出來,我和笑笑一路跟蹤他們,在皇直道遇到他們刺殺皇上。”
洛堯和李餡被小孩哥的話炸得愣在原地。
沒想到小孩哥竟然又說:“那些兵晚上都在睡覺,根本沒發現有壞人潛入,于是我用彈弓打醒了一個……”
“哦,對了,我聽見他們說什麽四殿下……”
洛堯李餡:小孩哥不愧是小孩哥,膽子夠肥!不僅跟蹤偷聽别人說話還敢用彈弓射大成骠騎軍!
張笑笑在一邊摸不着頭腦,根本不知道林墨哥哥在說的啥,他和哥哥明明是一路逃難來的大慈山……
李餡:“對了,少主,前些天咱們下到鎮子裏,我發現鎮子裏有災民出現。”
洛堯眉頭緊皺,大成不是從各地調了大量糧食送往北方嗎?
怎麽會有災民?
想起那糧鋪夥計的話,洛堯還是有點不相信,“皇上調了那麽多糧食去北方,不該有災民過江啊,會不會是京州來的難民?”
李餡搖搖頭,“少主,災民和難民可不是一個東西,光看面相就能區分,那些災民長期饑餓,面黃肌瘦顴骨凹陷,骨瘦如柴,唯有一雙眼睛精亮,阿餡絕對不會看錯!”
洛堯把藥遞給林墨,面色沉重,如果真的是災民,那麽原州,大慈山也絕對不是能保命之地。
林墨說的四殿下如果沒記錯應該是齊國的四殿下兀立瑪,齊國四殿下隻身潛入京城刺殺皇上,然後幾乎同時就有大批叛軍出現,看來應該是有亂臣賊子養兵勾結齊國。
如果真是這樣,再加上北方的災民,那麽大成恐怕真的要亡國了!
深夜,客院主屋熄了的燈又亮起,洛堯坐在案桌前抓耳撓腮。
他想給北振霆寫信。
想告訴他災民和齊國四殿下的事情以及……
第一句話無論如何也下不去筆……
幾次想要寫下去,奈何筆尖觸碰紙張又停下了筆。
好煩呐!看着又被墨迹污染的一張紙,洛堯把毛筆擱在硯台上。
下巴磕在桌案上,食指在紙上亂畫,過了一會他突然猛地坐直了身子,嘟哝着站起身,“算了!不會寫!睡覺去!”
蠟燭也不吹,洛堯輕手輕腳躺回床上,給睡在裏面的弟弟拉了被子,也給自己拉了被子蓋上,翻個身側躺,正對着桌案,一雙眼睛怔怔地盯着那書案上的紙和筆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