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小子的招式,怎麽這麽怪啊,而且很多招式讓楊小樓感覺到似曾相識。
就是那種從記憶深處蹦出來的感覺。
但是,這種将遇良才的感覺,讓楊小樓也是十分的痛快!
後世的京劇戲台上,那些武戲爲什麽沒人喜歡看了。
就是因爲一眼假。
台上的演員松松垮垮,手中的功夫更是稀松平常,而且打鬥的動作就跟小孩子一樣,假的不能再假了。
藝術這種東西,你騙不了人!
别說老百姓不懂藝術,起碼他們能分得清好壞。
你敢偷懶一次,下一次人家就不來了!
爲什麽這個年頭的京劇能夠如此的繁榮,能夠有如此之多的名家輩出?
就是因爲他們知道不能忽悠戲迷。
每次演出都要全力以赴,不但要唱的好,還要打的好。
雖然現在武生已經落寞了,但是好看的武戲,戲迷們還是願意買單的!
“小林,你這把子功,跟誰學的呀,有點東西啊!”
楊小樓一臉好奇的問道。
林牧咧嘴一笑,說道,
“小時候跟師父戲班裏的一個箱倌學的,他說這是他的私藏!”
箱倌,就是後台管理戲箱的人員。
楊小樓聞言,趕緊問道,
“那他還在嗎?”
林牧搖了搖頭,一臉遺憾的說道,
“早就不在了,聽說十年前他們去京城的路上遇到了馬賊,沒有一個活口留下!”
聽到林牧這話,楊小樓不由得扼腕歎息。
這個該死的年月啊!
這群該死的馬賊!
“算了,不提了,你這把子是真俊啊,不過,等會你得收着點,你楊叔我這身子骨可是不比從前了!”
楊小樓現在越看越覺得林牧順眼。
這小子,又能唱,又能打,而且爲人謙遜,真是個好苗子啊!
有了剛才的彩排,現場的角兒們看向林牧的眼神也都柔和了很多!
本來讓一個初出茅廬的小夥子跟他們同台,已經讓他們覺得很沒有面子了,然而楊小樓還邀請他配戲,這就更讓人不愉快了!
不過,林牧用自己的本事證明了自己的價值。
在京劇行,永遠都是靠着能耐吃飯的。
藝壓當行人,這句話就是金科玉律!
……
黃金大劇院的後台非常的大,就連專業的化妝間都有好幾個,不像是那些普通的戲園子,大家聚在一塊化妝。
林牧當然是沒有資格用專業化妝間了,就算是楊小樓再喜歡他,也不破了這個規矩。
“師姐!”
來到後台準備化妝的林牧正好碰到了孟小冬。
孟小冬還沒有化妝,穿着一身旗袍,上下的打量着林牧,眼中抑制不住的羨慕。
這身靠服,真的是每一個京劇演員的夢中情服啊!
孟小冬強行将自己貪婪的目光收了回來,意味深長的看着林牧,說道,
“你小子現在可是風光了,我聽說楊老闆和譚老闆都想要收你爲徒了?”
其實,在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孟小冬整個人都驚呆了!
要知道,她現在雖然名氣不小,但是想要找一個好師父可沒那麽容易!
而自己師弟這邊,是人家上趕着來收徒。
這差距,讓孟小冬一嘴銀牙都快要羨慕嫉妒的咬碎了!
林牧則是裝作一臉無辜的樣子,說道,
“啊,有這事嗎,我怎麽不知道啊?”
看到林牧裝相,孟小冬美眸圓睜,伸手就要打。
林牧趕緊縮了縮脖子,嘿嘿一笑,趕緊轉移話題道,
“師姐今天唱哪出啊?”
孟小冬嬌哼了一聲,說道,
“搜孤救孤!”
林牧微微颔首,說道,
“師姐這是要宗餘派了!”
孟小冬皺了皺眉頭,說道,
“怎麽,不行嗎,你小子現在學的可比我雜多了!”
林牧哈哈一笑,說道,
“師姐誤會了,我是說,餘派很适合師姐的嗓子,相信師姐肯定能更上一層樓的!”
如果在還沒有見到林牧之前,孟小冬自然也是這麽想的。
但是看到林牧的表演後,孟小冬覺得,自己應該在這個神秘的師弟身上好好的挖掘一下。
至于說拜師餘叔岩,孟小冬感覺自己也沒有那麽迫切了!
這一次,孟小冬是沖着餘叔岩來的。
然而,餘叔岩這一次又爽約了!
之前杜月笙在修建杜家祠堂的時候,也邀請了餘叔岩前來捧場。
然而,餘叔岩稱病沒有來!
這一下,可惹惱了剛剛杜月笙,下令在魔都封殺餘叔岩!
餘叔岩也是硬氣,從那以後,一直都沒有到魔都演出過。
這一次,也是有人從中說和,杜月笙才又邀請了餘叔岩。
不過,餘叔岩這一次确實是生病了,無法前來。
杜月笙也不是幾年前的杜月笙了,聽說餘叔岩沒來,也沒當一回事。
畢竟餘叔岩已經幾年沒有在魔都演出過了,這裏的戲迷們都差不多忘了這個餘派的創始人了!
來與不來,無傷大雅!
餘叔岩沒有來,孟小冬心中自然有些遺憾,但是也讓她心中拜師餘叔岩的想法,越來越淡了!
“行了,師姐,不跟你聊了,我先去扮戲了,也不知道杜老闆是怎麽想的,竟然讓我開場!”
看着林牧一臉嘚瑟的離開,孟小冬也是噗嗤一笑!
如果是在普通的演出中,開場的演員一般都是初出茅廬的小演員,沒什麽名氣,就是爲了熱個場子,基本上也沒有人去認真聽。
但是,這可是黃金大劇院的開幕演出,能夠表演的全都是大江南北數一數二的名角兒,台下坐着的也都是魔都的各界名流,能夠第一個出場的演員,哪能錯的了?
得了便宜還賣乖,臭小子!
孟小冬雖然有個偌大的名号“冬皇”,但是在業内,大家都知道這個名頭的來曆和水分,再加上她女性的身份,所以,在後台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但是,孟小冬一向都是比較冷傲,獨來獨往慣了,坐在化妝鏡前,認真的爲自己扮戲,一點都沒有受到其他人的影響。
徐三站在林牧的身後,手裏拿着一個茶壺,看着正在扮戲的林牧,口中輕聲說道,
“六爺,我在外面看到二老爺和夫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