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衆修行者的不解眼神中，老臉通紅，掩面而去。
剩下兩個人，更是頭都不敢擡，低着頭快步離開。
李源站于山頭，遠眺他們的背影，神色莫名。
“老弟啊，你這還是太心軟了呀！”
染血鱗片微微震動，天妖歎息。
李源也是低聲一歎：
“殺了他們，不過是一念之間。”
“正如老哥你說的，大劫在即，遲早要染血腥，無需太過忌憚。”
“不過，我卻是希望，他們三個之中，有人能真心悔過。”
“犯錯不可怕，有自省的能力、解決問題的決心，才是難得可貴。”
李源負手而立，迎着清風，眼眸有幾分無奈。
大劫一旦起勢，必定席卷三界。
他一人争渡，無法護住山中生靈，也無法護住如此多的百姓。
總得培養些可信之人出來。
否則，若是未來某個時刻他倒下了，這安山之地，又有誰來相護？
......
乾州。
桓山之上。
李小安帶着大黑犬，在桓山山神的相邀下，于山中飲茶小憩。
“小友真是人中龍鳳啊。”
桓山山神自‘開悟’後，就變得有些不一樣了。
其他人間仙神忌憚李源時，他坦然前去拜訪。
其他人間仙神踏破安山門檻時，他卻靜坐山中，巋然不動。
之前，他去安山時，曾見過李小安和大黑犬的模樣。
如今李小安代表李源前來拜山，他自是出面迎接。
隻是，再度見到這名年輕人，桓山山神哪怕活過了萬載，都覺得吃驚。
那無形沖霄而起的血氣，恍如一道龍形氣柱。
這...豈是人間修士能有，幾乎快要堪比天上的武将仙神之體了！
怕是能手撕妖獸，近身搏殺邪魔！
而且，桓山山神曾學過‘望氣之術’。
暗暗施展，還能感應到，李小安體内那深淵般無垠的潛力，正在蘊藏，尚未完全發掘。
隻待爆發之日，怕是移山填海，粉碎虛空都不在話下。
莫非，李源要培養出一個‘肉身成道’的存在不成？
桓山山神聯想了諸多。
但回過神來，看着恭恭敬敬的李小安，又看了看一旁的精美禮品，也是淡然笑着。
“你家山神的好意我知曉了，他肯不計前嫌，托你問候一二，桓山上下，感激不盡。”
當年，李源還是九等小山神時，桓山山神曾故意坑過李源，叫他丢臉失份。
後來，也曾幹擾安月皇帝祭天儀式。
算是恩怨不斷。
兩人也曾對峙而坐，争論香火因果。
隻是，随着時間推移。
李源行走人間，名氣越來越大，修爲神職也越來越高。
從成仙時的九等微末，到四等上古山神，隻用了短短不到兩百年。
在桓山山神的認知中，更是五十年不到。
畢竟，他幾十年前見到李源時，李源也還隻是個九等山神！
對于那理念之争，桓山山神輸得心服口服。
也算是明白，自己的行爲在對方眼中，究竟是有多麽愚蠢。
不過，他做不到像李源那樣‘特立獨行’，不敢得罪那麽多仙神。
看着桓山山神略帶感慨的眼神。
李小安想了想，緩緩輕笑：
“當年，我家山神大人遊曆人間，第一批資源，就是從您這兒獲得。”
“雖然其中坎坷頗爲微妙，但......又何嘗不是一種緣分呢。”
“過去的恩怨，成就了如今的情分。”
李小安微微作揖，态度不卑不亢，神色沉穩。
桓山山神也是略微失神：
“好一句情分......”
“李源他......倒是豁達。”
李小安淡然而笑。
旁邊，大黑犬微微低着頭，沒有作任何反應。
它清楚得很，知道山神大人沒有教過那些話語，但托李小安一路拜訪故人，便也是有着交好聯合之意。
李小安的話語，正是合了李源的心思。
桓山山神沉吟了片刻，一揮袖子，喚出了一枚潔白的玉石。
“你代安山山神，攜禮拜山而來，我自是要回敬一番。”
“此乃陽神玉，是仙界的寶物，對肉身有着溫養作用，你便收下吧。”
李小安自是推辭一番。
桓山山神笑意吟吟：
“李源倒是将你教得極好。”
“莫要推辭了，李源如今乃是上古山神，與我身份有所差異。”
“你若是堅持不收，傳出去，其他仙神怕是要笑我禮數失格了！”
說着，桓山山神佯裝不愉，臉上花白胡子一顫一顫的。
李小安歎氣幾聲，再敬一禮，便也坦然收下。
不同于李小安一人一犬的順利。
去往北海之地的三靈，算是一路坎坷。
剛出了安山地界，繞過破碎北原。
化作人形，融入民間沒多久。
就被一名遊曆而來、極其強大的邪術士盯上了。
一眼識破了三靈的化形之術。
暗暗跟随，在山林中突然出手，襲擊三靈。
非要拿彩羽雞做畫符的符血。
彩羽雞被吓了一大跳，豈能慣着。
自然一頓大罵。
那邪術士被罵得臉色陰沉，施展手段，詭異得很。
竟喚來小鬼使喚，要強行将三靈綁了走。
好在彩羽雞早已有所蛻變，一聲長鳴之下，渾身綻放金光，直接震碎了那幾頭小鬼。
邪術士看出彩羽雞三靈頗有門道，當即遁走。
沒過了幾天，又搖來了一群同道，聯手攻擊彩羽雞、大灰鼠和小兔兒三靈。
彩羽雞大顯神通，與這些邪門歪道之士激戰。
嘴皮子也一直沒停。
力竭之時，已經斬殺了好幾名邪術士。
當然，它也有所思量。
确認這些邪術士皆是業障滿身，殺死他們是爲蒼生除害，這才下的死手。
如此，天道冥冥之中，才不算堕了妖道。
後來，打得實在沒力氣，三靈便被大灰鼠以控土之術挪移走。
誰知......
這場恩怨，竟然斷斷續續，一直糾纏到了北海之地。
直到彩羽雞帶着大灰鼠和小兔兒，走入那詭異的小鎮。
那幾名邪術士也一咬牙，跟着進了北海小鎮。
彩羽雞這種蛻變中的生靈，世上罕見。
其精血最是純粹，可以被引導用在各種陰邪符箓上。
甚至，直接用來修煉也是絕佳。
幾名邪術士隐隐知曉小鎮的規則，雖然緊跟着，但不曾出手。
彩羽雞也聽過李源的經曆，自然知道這兒的詭異。
原本，它們是不打算輕易進入此地的。
本想借此地詭異吓退對方，而後再趁日光未落時離去。
沒想到，這群瘋子如此窮追不舍！
“咱們都聽過山神大人的經曆。”
“此地決不能露宿夜中，要趕緊找個客棧住下。”
彩羽雞雖然罵人功夫極爲兇猛，但多年的修行，心性還算沉穩。
尤其帶着兩位同伴，又想起山神大人的暗中叮囑，它更是小心翼翼了一些。
三靈尋找客棧時，那幾名邪術士也緊緊跟随，甚至故意走到了旁邊，并肩前行。
不時，還露出些挑釁和侮辱的神情。
仿佛随時要将他們當做獵物般虐殺。
氣得小兔兒想要開罵，又被大灰鼠攔下。
“幾位客官，可是要住店啊？”
天色漸晚，正在三靈尋找合适的客棧時。
前方拐角處，一位老者模樣的客棧老闆輕笑着，向着衆人招手。
“世人皆知，北海百銀一夜甯。這般時刻，上房所剩不多了......諸位若要住宿，可要抓緊些。”
客棧老闆笑着，臉上帶着慈和的笑意。
隻是，彩羽雞心中莫名的一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