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間,戰場上血肉橫飛,慘不忍睹,一片哀嚎聲此起彼伏。
李成棟的中軍此時設在西城門上,對城内的戰況是一覽無餘。他看着對方的艦炮朝自己漢營弟兄狂砸,心中焦急萬分。
“李将軍,現在怎麽辦,軍隊陷入絕境了!”索額圖在一旁急不可待地問道。他焦急地望着四周,眼中充滿了絕望和無助。
“中堂大人,西洋人太狡猾了,他們倚仗艦炮優勢,對我軍狂轟亂炸,目前隻能希望弟兄們能各自就近找到掩體,保護好自己,待敵方艦炮停止後,再行整軍進攻。”李成棟無奈地回答道。
“能撤軍嗎?這可是兩江絕大部分的兵力了!”傅臘塔心痛地說道,他的聲音帶着一絲顫抖,仿佛看到了自己心愛的孩子受到傷害一般。
“不能撤,現在士兵一露頭就會增加更多的傷亡,要撤也隻有等炮火結束後才能撤。”赫浴在一旁冷靜地說道。
而此時,西洋多國聯軍的艦炮轟擊得正歡,炮彈如雨點般落在清軍陣地上,掀起一片片塵土和煙霧。艦船上的西洋鬼子們興奮地歡呼着,他們的臉上洋溢着得意和驕傲。
艦船左舷炮打熱了,就掉轉船身打右舷炮,看着清軍被砸得擡不起頭,這讓西洋鬼子們樂開了花。他們一邊嘲笑着清軍羸弱,一邊繼續加大火力,似乎想要将清軍徹底消滅。
在這一片混亂和絕望之中,清軍士兵們紛紛尋找着附近的掩體,躲避着敵人的炮火。有的士兵躲進了殘破的屋子裏,有的躲在斷牆後……但即使這樣,還是有很多士兵受傷或死亡。
半小時後,或許是多國艦船上的艦炮炮管打紅了的原因,炮擊停止了。
此時,各營加緊收兵,整理裝備,準備前進。
經過這一輪炮擊,清軍損失慘重,減員三分之一,傷亡達五六千人之多。不僅如此,兩個炮營幾乎被摧毀,騎兵營的戰馬也損失殆盡。
盡管遭受重創,但經過短暫的集合時間,聚集起來能戰的漢營士兵還有一萬多人。
李成棟看着己方的情況,心中暗自盤算:雖然受到了嚴重打擊,但仍然占據人數優勢。而且,他深知對方艦炮炮管已經打得發紅,再繼續開炮需要一定時間讓炮管冷卻。趁此機會,如果能夠迅速沖向敵軍陣地,與敵人糾纏在一起,就能有效地阻止對方再次使用艦炮。于是,他果斷下令擂起戰鼓。
戰鼓響起,如同進攻的号角!這些剛剛躲過炮火的清軍士兵們,心中正憋着對洋鬼子的滿腔怒火無處發洩。聽到鼓聲,他們頓時士氣大振,喊殺聲震天動地,手持各式武器,如潮水般朝着黃浦外灘上的多國聯軍洶湧而去……
黃浦外灘,背面是黃浦江,前面是一大片沙灘,無遮無抑。
多國聯軍呈三排橫隊,在江邊背水一字擺開,黃浦江江岸邊停靠着三十多艘艦船,船艙裏的炮窗都伸出了黑黝黝的炮管。
縣城到外灘的距離并不長,隻有區區兩千多米而已。然而就是這樣一段不長的路,卻成爲了生死之間的界限。
剛剛集結起來的清軍士兵艱難地走到了沙灘邊緣。領隊的參将和遊擊、管代們心中明白,洋人手中的火铳無論是射程還是精度,都遠超他們所擁有的武器。
如果按照常規的方式,一個營接着一個營地沖鋒,無疑是白白送死,如同添油戰術一般毫無意義。經過一番商議,幾位參将決定不再猶豫,全軍沖鋒!
于是,五個提标營以及失去馬匹的騎兵和失去火炮的炮兵營一同發起了沖鋒。萬名士兵齊聲呐喊,殺聲震天,氣勢磅礴如山洪般洶湧。
當他們沖至前方一百米處時,多國聯軍的燧發槍響了起來。每次槍聲響起,便有上千顆彈丸朝着清軍飛射而來,瞬間數百名漢營兄弟倒地不起。
然而,這些英勇無畏的戰士們并未退縮,爲了報血海深仇,趕走西洋鬼子,他們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
前面的戰友倒下了,後面的人立刻跟上去繼續沖鋒,他們的腳步堅定而決絕,仿佛死亡并不能阻擋他們前進的步伐。
約翰一臉冷笑的看着清軍在煫發槍下一個個的倒下,雖然清軍的人數還有自己這方三四倍,但老奸巨猾的約翰一點也不擔心,他早有準備。
多國聯軍各方隊的指揮官不停地重複喊着:“預備——”“放槍——”“蹲下——”……每一次槍聲響起,都有可能奪走一位漢營弟兄的生命。
戰場上,由于清軍武器射程不足,他們隻能單方面挨打,這場戰鬥更像是一場一邊倒的屠殺。
索額圖站在西城門上,手持望遠鏡,看着眼前的場景,心中不禁湧起一陣恐懼。
他從未見過如此慘烈的戰鬥場面,無數的漢營士兵倒在了血泊之中,他們的鮮血染紅了大地。
幸運的是,清軍整體已經沖到了距離多國聯軍七十米的地方。一些士兵舉起火铳就開槍,一些弓箭兵拿起箭枝就射,那些刀盾兵舉着盾牌,迎着敵人的彈丸就沖過去。
多國聯軍開始出現傷亡,而此時的清軍至少還有六七千人,人數是多國聯軍的兩倍。
十倍于敵則圍之,五倍于敵則攻之,兩倍于敵則可與之交戰。這一戰并不是大明和大清之間的内鬥,而是華夏與異族之間的生死較量!
前方的刀盾兵已經沖到距離西洋鬼子陣地三十米的地方,李成棟高懸的心終于可以放下來一些了。
他心想,隻要再沖過這最後的三十米,進入近身肉搏階段,憑借人數上的絕對優勢,完全有能力将這些西洋紅毛鬼子全部殲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