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張知縣聽到上海港淪陷、一衆官員被俘且生死不明的消息後,他驚恐萬分,身體不由自主地癱軟在地。
因爲法海的父親是鑲黃旗漢軍都統,世襲一等公,更是康熙皇帝的親舅舅,如果法海在上海縣遭遇不測,那麽作爲知縣的他必然難辭其咎。
正當張知縣沉浸在對法海事件的憂慮之中,突然傳來了一個驚人的消息:衙役禀報說,岸防營全軍覆沒,而紅毛鬼子正向上海縣城進軍,預計最多再過半個時辰就會抵達。
面對如此緊急的情況,張純儒作爲一名書生,順治年間的進士,從未經曆過戰争的他,陷入了極度的恐慌和無助。
在這關鍵時刻,他急忙向身旁的縣丞求助。這位縣丞姓曹,名曹阿才,同樣是順治年間的舉人出身。
張知縣惶恐不安地問道:“曹縣丞,現在我們該怎麽辦呢?”
“知縣大人,典史官和外委千總已經關閉了東西兩城門,并分别派兵駐守在城門上,我上海縣城牆是康熙元年才新建的,城牆高大結實,想那西藩紅毛遠洋而來,缺少攻城利器,我上海縣軍民同仇敵忾,應該能堅守至援軍到來。”曹縣丞說道。
“對對,快去街上命令縣城裏的青壯男子全體上城牆,共同抵抗外敵。”張知縣似乎找到了解決辦法。
其實,當東西兩城門關閉時,紅毛鬼子來襲的消息已經傳遍了上海縣城。
上海縣城雖小,但曆史上是抗倭的名城,特别是在明朝,倭寇多次對上海發動攻城戰,都被縣城裏的軍民擊退,因此這裏流傳着很多抗擊外辱的英雄故事,激勵着一代又一代上海人。
如今,面對紅毛鬼子的威脅,上海縣的百姓們并沒有感到恐懼,反而激發起了他們内心深處的愛國情懷。
根本無需動員,城中數千百姓自發的搬巨石枕木、置大鍋,手持鋤頭扁擔、菜刀鐵棍堅守在城牆上,大家衆志成城,同仇敵忾。
外委千總姓李,名英,此人曾在漢營服役,退沒前是一名把總,管着幾十号漢營兵。退役後被上海縣聘任爲外委千總,負責管理城中百十号鄉勇。
此時李英正帶領着全城百姓在城牆上布防,準備抵禦即将到來的敵人。
東西城門已經被沙袋堵死,以防止敵軍從城門攻入。城牆每隔20米就設置了一道沙袋牆,這些沙袋牆是可以有效阻擋敵人炮擊的防禦工事。
在每道沙袋牆的後面,都支起了一口大鍋,鍋中有的熬制着滾燙的熱油,有的則煮着惡臭難聞的糞汁。此外,城牆的中間還擺放着許多巨大的石塊和粗壯的滾木。
然而,與城牆上熱火朝天的景象形成鮮明對比的是縣衙。這裏顯得格外冷清,仿佛與外界隔絕一般。
張縣令和曹縣丞正在縣衙大堂裏瑟瑟發抖,他們已經做好了以死銘志的決心,隻待城破就懸梁西去。
半個時辰後,一陣激烈的鼓點聲從西方的地獄裏傳來,仿佛要撕裂這片天空,這聲音飄飄忽忽地鑽進了上海縣的東城門。
原本熱火朝天的城牆上瞬間變得安靜如夜,衆人臉上露出凝重的神色,他們的眼睛緊緊地盯着那越來越近的黑壓壓的敵軍,眼中閃爍着憤怒的光芒。
“Stop!“
約翰少校在距離城牆二千米的地方大聲喊出這個詞,他的聲音帶着威嚴和果斷。
他停下軍隊前進的步伐,因爲他不确定這座看似破舊的縣城是否隐藏着紅夷大炮這樣的緻命武器。
他拿起了望鏡,拉長焦距,仔細觀察這座城門。透過鏡頭,他看到城門緊閉,六米高的城牆上飄揚着各式各樣的旗幟,五顔六色,顯得十分淩亂。
城牆的垛子上,站滿了許多衣着不整齊的百姓,他們手持刀槍劍戟等冷兵器,神情緊張而堅定。然而,約翰少校并沒有發現任何一門紅夷大炮的蹤迹。
于是,約翰少校決定采取行動。他命令炮兵團隊将炮彈仰角調整到四十五度,進行一輪試探性射擊。
不久之後,八聲震耳欲聾的轟鳴聲響起,伴随着八顆巨大的鐵丸呼嘯着飛向上海城。城門上的李千總驚恐萬分,他扯着嗓子大聲呼喊:“躲炮!快躲炮啊!......“
聽到喊聲,所有人都開始行動起來,他們迅速地尋找着能夠保護自己的地方。有的人躲在了城牆垛子下面,有的人則藏身在沙袋工事後面,還有些人選擇躲在城牆根下。每個人都盡可能地利用周圍環境來保護自己和身邊的人。
“轟!轟轟轟......“ 突然,八聲巨大的響聲打破了平靜。這八顆鐵彈越過了城牆,朝着城牆後的民房飛去。
然而,這些炮彈并沒有擊中守城的青壯,而是砸毀了房屋,造成了房屋内老弱婦孺的傷亡。
看到這一幕,仇恨瞬間升級,城牆上的軍民們憤怒不已。他們眼中閃爍着怒火,對敵人充滿了憤慨之情。
李千總目睹了這一切,心中也燃起了怒火,但他知道現在最重要的是保證百姓的生命安全。
于是,他立刻下令讓一隊青壯前往城牆下的街道民房,幫助裏面的人們撤離,并将他們轉移到距離戰場3000米以外的安全區域。
劊子手約翰少校觀察到鐵丸子沒有打中城牆,而是打高了,他皺起眉頭,下達了新的命令:“調整仰角至42度,一輪齊射。“ 士兵們立即執行命令,重新裝填彈藥,準備再次發射。
不一會兒,炮鳴聲響起,八顆鐵蛋精準的砸向城牆上,有三顆砸在了城牆上,火光四濺,給城牆留下了三個深凹。
其中五顆砸在沙袋工事上,被嵌在沙袋中,高溫迅速燙焦麻布袋,傳出一陣焦煙味;有砸在城牆通道上的,彈到對面落到城牆下方,也有彈到對面牆上反彈過來傷着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