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SAD-4号分享完最新的人群畫像之後,它便很快切斷了和SAD-4号的通訊。
留在辦公室裏的馮洛彬則是面露凝重,向SAD-4号瞥過去一個示意的眼神。
SAD-4号頓時了然。
它幹脆利落地把中央大學這間辦公室裏的信号全屏蔽掉,就差沒當場拉黑EDU-7号了。
然後,SAD-4号直接問道:“你想和我說什麽?”
在它詢問馮洛彬的過程中,SAD-4号還在繼續認真地研究EDU-7号剛剛提供的人群畫像。
馮洛彬:“我在想,我們一直沒能确定的,鄭小希潛入中央大學的目的,究竟是什麽。”
SAD-4号便攜式終端顯示屏上的表情符号随之閃爍了一下,它似乎也陷入了思考。
之前的時候,調查部這邊對于鄭小希的行爲,其實是有一些分析和推測的。
——“巴别塔”一個聚集了大量狂信徒瘋子的邪教團夥,他們的人滲透進中央大學這種人群密集的地方能幹什麽?
那肯定是想搞邪教儀式、還得是搞個大的那種呗?
畢竟這年頭,邪教也卷。
總有邪教新人想要一步登天,要是能把中央大學的學生給搞淪陷了,在“巴别塔”應該也算是個非同一般的成就了……
隻不過後來,鄭小希先是越獄,然後,又被調查部發現了她在貧民區舊教堂中的窩點。
而舊教堂那場曠日持久的人體實驗,再加上那幾個有公司背景的少爺小姐、以及倒黴催的關譯心的經曆,卻直接就影響了調查部這邊的判斷。
當時,不管是馮洛彬還是SAD-4号,都對舊教堂那邊的情況意外極了,甚至當真産生了一個離奇古怪的想法。
總不能,鄭小希潛入中央大學長達兩年,就爲了潛移默化的影響學生會、或者更确切一點說,是邏各斯兄弟會,然後,好把那幾個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崽子們騙進去舊教堂裏面殺吧?
馮洛彬沉吟道:“倒也不是不行,就是感覺,這個目标有點過于曲折了。”
頓了頓,馮洛彬給出了另一個猜測道:“或者,她想順利進入邏各斯兄弟會?從内部影響邏各斯兄弟會的成員,給‘巴别塔’大開方便之門?”
SAD-4号:“按照EDU-7号提供的數據,受到了鄭小希的影響、污染值偏高、并且瀕臨臨界值的學生,全都是成績好的,而非身份地位足夠高的。”
剛巧,邏各斯兄弟會的選拔機制,身世背景、社會地位才是硬性門票,聰明的腦子是硬性門票基礎之上的進一步篩選。
至于智商高、學業好的普通學生,可以考慮和曙光科技簽100年的賣身合同,去科研部門搬磚。
說到這裏,SAD-4号突然悟了。
“對了,我可以拿這個問題去問問小美女诶!”SAD-4号興沖沖地和馮洛彬說道。
“雖然她一開始被EDU-7号給安排到了鄭小希同宿舍是湊巧,但是,關譯心也符合鄭小希的篩選對象。”
SAD-4号越說越覺得這個想法靠譜,興沖沖地表示道:“甚至于,關譯心後來在舊教堂裏面成功地捅了鄭小希一刀,不就是因爲,鄭小希見到她的時候,完全低估了她嗎?”
馮洛彬:“?”
“你終于CPU燒了嗎?”馮洛彬冷靜地詢問SAD-4号道。
馮洛彬:“你在EDU-7号的地盤上,連EDU-7号都完全屏蔽了,現在你說你要去找關譯心讨論這個問題?”
SAD-4号絲毫不以爲意,“對呀!哦,其實這也是我昨天說,想要雇傭小美女的原因。”
“你稍等下,我給你幾組數據!”SAD-4号在說話的過程中,根本沒給馮洛彬留出絲毫反應的時間,便直接開始在他面前投放三維立體投影了。
SAD-4号:“你看!”
看着SAD-4号剛剛展示的這個根本沒有寫具體項目名稱的三組柱狀分析圖,馮洛彬的眼皮微微一跳,開口問道:“橫縱坐标分别是什麽?”
SAD-4号回答得幹脆利落:“縱坐标是遇到‘污染’相關意外事件的概率,至于橫坐标,是三組不同的樣本。”
馮洛彬:“具體的呢?”
SAD-4号:“概率最低的樣本,是聯邦政府普通民衆的整體概率。”
——生活在賽博朋克的世界裏,就算你什麽都不做,也有一定的幾率走在大街上突然就被“污染”、“畸變”。
甚至于,有些倒黴的普通人根本來不及走流程,單純就因爲“污染”事件的爆發,就直接在過程中被波及然後喪命了。
即使聯邦政府一直在通過各種獨裁且淩厲的手段來控制“污染”的擴散。
即使“記憶剝離手術”已經在漫長且大量的活體實驗中取得了長遠的進步。
但是,危險從來都是一直存在的……
SAD-4号繼續道:“概率最高的那個樣本,就是小美女了,我綜合分析了她在中央大學的經曆、還有她進入中央大學之前有限的數據,發現,她遇到意外危險的頻率和概率,還在逐步增加。”
馮洛彬:“那概率在中間的那一組樣本呢?”
SAD-4号直白道:“調查部的全體工作人員作爲樣本,取材後進行數據整理分析,最後得出來了概率,哦對了,取樣也包括你,但是不包括我。”
畢竟,SAD-4号自己作爲超級人工智能,它自己可不止是接觸了馮洛彬這邊的情況。
要是把SAD-4号也作爲對比數據加進去,它遇到“污染”事件的概率,差不多可以直沖雲霄了。
馮洛彬:“……”
雖然離譜,但是竟然無法反駁。
SAD-4号振振有詞道:“不過,關譯心的數據呈現出逐步上升的情況,也是有迹可循的。”
馮洛彬:“啊?”
“鄭小希在中央大學潛伏這麽久,怕是早就埋下一堆雷了,喏,這不就爆了嗎?”
SAD-4号指的就是這一次,學生會裏的學生接連出事的情況。
旋即,SAD-4号又繼續道:“至于接下來,在我打算臨時聘用她來增加遇到事件的幾率之後,就可以繼續疊加調查部這邊接到報案的情況了!”
馮洛彬:“……”
他覺得SAD-4号的思路多少有點離譜到家了。
但是,它一個更信賴數據的超級人工智能傾向于這樣的結果,好像也非常合理。
另一邊的關譯心,也在同一時間,突然收到了SAD-4号發過來的聊天消息。
“小美女,你覺得,鄭小希潛伏在中央大學,能有什麽目的?”
關譯心看到這句問題的時候,心裏頓時“咯噔”了一下。
她在“我和她不熟”和“我不了解”一類的推辭中遲疑了少數時間。
片刻後,關譯心卻是猛然間想起了舊教堂中的經曆,以及自己上一次在無從知曉的情況下被調查部拖去進行“記憶剝離手術”的經曆。
因爲記憶剝離的緣故,她原本不應該知道舊教堂中的完整經曆。
但是,陸流澤後來給她提供的那份被處理過之後的、明顯是出自調查部之手的監控錄像,尤其是裏面還囊括了關譯心捅人的驚悚畫面這件事,SAD-4号應該也是了解的。
想到這裏,略微定了定神之後,關譯心旋即回答道:“我覺得,她好像是個瘋狂科學家。”
“大概,中央大學有什麽能夠吸引她的研究課題吧!”
“我和她在一個宿舍,總共也沒住幾天的時間,”關譯心一邊回憶,一邊斟酌着描述用的字句,認真道:“她很好學,對了,她應該也很想進入中央大學的研究院!”
馮洛彬:“也想進入研究院?”
SAD-4号把關譯心的部分描述分享給了馮洛彬,以至于,馮洛彬一眼就注意到了關譯心剛剛這句話的言外之意。
略微沉吟後,馮洛彬直接道:“關譯心得出這個結論,應該是有參考對象的,你直接問她。”
SAD-4号:“也?”
關譯心毫不猶豫地就把斜對面403宿舍的“好朋友”季沉烽給拎了出來擋刀。
雖然不明白,SAD-4号怎麽會突然又想到了問關于鄭小希的這個問題,但是,當初的調查部,好歹是她和季沉烽一起被抓的。
大家好歹有一起裝模作樣的情誼,關譯心不打算就這樣放過彼此!
“就我的好朋友,季沉烽呀!”
順理成章地把人拖下水之後,關譯心随意道:“他和我說過的,他的奮鬥目标就是以後能夠進入研究院做研究,爲了這個夢想,他平時也很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