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隻是在文字間用很難過的語氣向關譯心描述道:“我在中央大學遇到了一些不太好的事情,而這個糟糕的事情之所以會發生,根源就是中央大學的内部管理不善。所以,中央大學和‘曙光科技’應該會對我做出一些補償性的賠償。”
考慮到關譯心的心情,SAD-4号還頗爲認真地表示道:“我知道中央大學是你的母校,你對這裏一定有很深的感情,而且,很多學生對母校的态度都是這樣的,類似于我罵可以,别人罵不行,我能理解的!唉,算了,不開心的事情不說了,我們還是再聊聊你的工作吧!”
關譯心心道,自己對中央大學這個所謂的“母校”可真沒有那麽多深厚的感情。
誰會喜歡一上來就在學校大門口熱情邀請學生簽一百年賣身契、要不就直接背上高利貸級别的教育貸款的母校啊?
如果是賽博朋克世界的普通人,中央大學很可能就是他們能夠觸碰到的最美好的地方了,他們或許會被周圍的環境所影響,對自己的學校産生很深厚的感情。
但是關譯心不一樣啊!
她的背後還有地球現實世界呢!
對她來說,中央大學可是和賽博朋克世界綁定的,哪天一起炸了她都不會有半點心疼的……
話雖如此,面對SAD-4号的時候,關譯心就又是另一副口徑了。
“但是你似乎還是很不開心的樣子,”關譯心認真地打字和SAD-4号這個超級人工智能說道。
頓了頓,關譯心主動表示道:“聊聊天能讓你開心一點嗎?我們可以聊點别的話題。”
随後,關譯心又随意補充了一句道:“至于工作什麽的無所謂,隻要給工資,我什麽零工都可以做的。其實,我之前也專門咨詢過吳學長打零工的事情,我賬戶上剩餘的錢已經不多了,本來也要去找活幹然後賺一點錢補貼自己的生活費的。”
關譯心有些自嘲般地說道:“像是我這樣從貧民區考進來的學生,在中央大學上學期間,本來就需要不間斷的工作來維持生活。”
至于她從開學到現在,一直都沒去打零工賺錢的理由,根本不用找,完全是現成的。
剛剛進入中央大學,還沒弄清楚怎麽回事呢,就先被調查部給抓走了。
放回來之後,還沒适應校園生活呢,扭頭又在舊教堂出事,還被送進醫院進行了記憶剝離手術。
關譯心自己可以不知道這些。
但是,就整個過程來說,SAD-4号簡直比關譯心自己還清楚她的倒黴經曆。
再然後便是和相當于半個黑中介的吳學長一起出去吃了個飯,扭頭學校門口的小飯店就炸了,再然後,全校師生無一例外地全都被扣在學校裏面了。
SAD-4号對這件事更是心知肚明。
可不就理所當然地一直耽誤到現在了嘛?
想到這裏,關譯心甚至覺得,自己和SAD-4号說話讨論工作時的語氣都可以更熱切一些。
畢竟,她在這個賽博朋克的世界裏是真的缺錢。
于是,關譯心又小聲補充了一句道:“其實這幾天學校禁止外出,對我來說還是一件好事。”
SAD-4号剛剛也下意識地過了一遍大數據中關譯心的經曆。
關譯心進入中央大學之後的經曆實在是過于跌宕起伏、匪夷所思,其倒黴程度甚至得到了SAD-4号和馮洛彬的雙重認證。
奈何SAD-4号之前沒特意關注過其它貧困生的日常生活,自然也就并不了解關譯心剛剛那句話裏的意有所指,隻是順着思路下意識地分析道:“這幾天禁止出入宿舍,也沒有什麽好處啊,頂多是,呃,EDU-7号安排了食堂送飯?”
關譯心苦中作樂地眨了眨眼睛,然後笑着點了點頭,略帶幾分自嘲地打趣道:“對呀,在被禁止出入宿舍期間,學校可是免費提供的一日三餐!要是平時的話,我的吃飯水平可比免費配餐要低多了。”
SAD-4号頓時有些語塞:“……”
它雖然一早就知道關譯心的個人賬戶裏沒有多少錢,但是,也沒了解到關譯心的日常生活水平。
面對關譯心這堪稱慘不忍睹的經濟狀況,SAD-4号一時間都有些卡殼了,以至于,它忍不住反過來安慰關譯心道:“你别擔心,我一定幫你和中央大學這邊要個高時薪!”
随後,SAD-4号還興沖沖地表示道:“那你更要和我一起工作了!我可以申請調查部的工作人員配餐給你!”
一聽說吃飯免費,關譯心的眼睛仿佛都亮了起來。
難道她能借此機會順利擺脫學校食堂那些讓她完全不想分辨具體種類和來源的糊狀物?
SAD-4号這是什麽賽博朋克世界的大善人!
“好呀!”關譯心毫不推拒,當即就認真地點了點頭,誠懇道:“謝謝你,SAD-4号。”
說起來,關譯心其實也有些好奇,SAD-4号和中央大學這邊是怎麽談的。
現在的情況大概就類似于,一個外來的工作人員在中央大學的校園裏出事,所以,中央大學要提供賠償?
明明上次聽劉青安說的,他要是在中央大學跳樓摔下去砸地面上的話,中央大學不但不會給他的父母賠償,估計還會反過來向劉青安的家人收取相當高昂的環境清理費用。
關譯心實在是搞不懂……
也不知道是SAD-4号身份特殊,所以它遭遇了綁架後中央大學這邊會認慫。
還是說,調查部的作風向來強勢,中央大學這邊甯可賠點錢息事甯人也好過和調查部杠上……
但是讓關譯心自己來說的話,哪怕她作爲SAD-4号被綁架事件的真正幕後黑手、這一切的始作俑者,她依舊覺得,這裏面多少是有些離譜在裏面的……
SAD-4号一個超級人工智能,在他們調查部這種暴力機關的幾個全副武裝的外勤工作人員身邊,被人突然奪走了一個大體上應該屬于是“無關緊要”的便攜式終端,這件事怎麽看,大部分責任,不應該還是落在調查部自己身上嗎?
關譯心尋思着,這裏面中央大學唯一的問題,也就是提供了一個案發現場?
結果,SAD-4号竟然還能反過來向中央大學索要賠償?
和劉青安之前的說法起來,這算什麽?
中央大學具有十分靈活的、非常容易變通的索賠或者是賠償的底線?
而對于SAD-4号來說,聽到關譯心對于給它打零工這件事毫無異議,它那糟糕的情緒總算是稍稍好了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