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離直接走到了關譯心的身邊,伸出一隻手在她肩膀上提醒一般的輕輕按了按。
關譯心很快回過神來,朝着他微微颔首,迅速便收斂了自己臉上那複雜的情緒,轉而道:“你們有工作證吧?”
陸離肯定地點了點頭,“有。”
旁邊站着的大叔反應更快,直接伸手去摸兜了。
女助理眼尖,冷不防突然冒出來一句,愕然道:“你剛剛給我們看的證件,和這個好像不一樣!?”
突然露餡的大叔:“……”
因爲已經和這群人攪和在一起忙活了半天,以至于還以爲他們都是相關人員,大叔其實就沒想着特别防備他們。
——畢竟這也算是一起三觀炸裂、圍觀鬧鬼的交情了。
陸離倒是輕描淡寫地幫忙遮掩了一句道:“之前拿的證件是對外的,這個是對内的通行證。”
女助理其實将信将疑,但是見自己老闆都沒吭聲,她便也順着這個搭好的台階下去了,不再質疑什麽,隻是故作恍然道:“原來如此。”
關譯心:“下次見到那些人,直接出示證件的話,他們是不是會有問必答?”
陸離皺了下眉:“是,但是——”
畢竟還有當年的“死亡傳染”和“無一生還”危機在,陸離顯然并不認爲,直接和當年罹難的這群工作人員開口詢問,是一件合适的事情。
陸晞直接朝着陸離伸手了,“那把你證件給我,我來問。”
陸離直接瞪他:“你想什麽呢?不行!”
就陸晞這麽個做事不說冒冒失失、但是他明顯沒什麽畏懼和遲疑的做派,說不定兩句話就會把在場這些人全都卷進去。
陸晞也瞪了陸離一眼,然後攤手道:“這也不行,那也不行,接下來怎麽辦?”
陸離冷靜道:“驗證下一個猜測,我們暫時離開這裏,看看這群人還會不會繼續出現。”
大叔頓時了然,“那我把監控視頻的文件存儲模式調整一下,回頭直接發送到我們幾個人的手機裏。”
陸晞立刻道:“也給我一份!”
大叔看向陸離。
陸離微微點了點頭,無奈道:“給他。”
關譯心倒是沒說什麽,畢竟他們這一路差不多都是綁定的,從陸離那裏看也一樣。
男助理倒是遲疑了一下道:“這個土坑,我們現在要不要填上?”
已經确定過了,那群人影會受到地面變化的影響,而且,考慮到那群人似乎也十分重要的樣子,他便尋思着,要不還是别繼續禍禍人家了吧……
雖然他們好像每隔半個小時再次循環出現的時候,那群人的記憶都直接被清空了,但是這麽折騰人家,也挺不好的。
關譯心嘴唇動了動,剛要開口,結果,旁邊的陸晞略帶着幾分慵懶的語調便出了聲:“别填啊,我還有用呢!”
說着,他直接走過去,從地上撿起來了那根水管,頗感興趣地說道:“我打算下一輪,直接站在旁邊守着,然後跟他們說,這是我種菜剛挖的土坑,他們都給我踩壞了,問問他們怎麽辦。”
關譯心瞬間面無表情:“……”
男助理則是無比配合的“噢”了一聲,立刻道:“好的老闆。”
陸離瞥了陸晞一眼,終究沒把那句“你還是幹點人事吧”說出來。
然後,這群人就聽到陸晞甚至興緻勃勃地表示道:“其實我很好奇,水管、桌子椅子看不見,但是,他們既然看到我,又能被院子裏的土坑、水管裏的清水影響到,那我等下要是拎着水管提出,幫他們用清水沖洗一下鞋上泥土的話,他們會是什麽反應?”
在場的其他人:“……”
陸晞帶來的兩個助理和司機不用說了,這三人根本沒有原則的,對自己老闆完全唯命是從,就差沒給陸晞搬把椅子過去,方便他在這個農家小院裏拎着水管安心坐等半小時之後的下一輪循環了。
陸離則是已經懶得搭理陸晞了。
沖着陸晞翻了個白眼之後,他招呼着關譯心一起跟過來,稍稍拉開一段距離之後,才低聲和關譯心詢問道:“那隻關一一怎麽說?”
要說到突然出現、突然消失、介于存在和不存在之間這種微妙的狀态,小怪物關一一才是行家。
其實,剛剛看到那群人出現和消失的時候,陸離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在關譯心身邊上蹿下跳的那隻小怪物。
關譯心略帶遲疑地眨了下眼睛,有些困惑地實話實說道:“它說,感覺到處都是……”
兩人面面相觑了片刻,陸離忍不住道:“能讓關一一說得清楚一點嗎?”
關譯心:“我剛剛問過了,但是——”
她稍微搖了搖頭。
但是這事也不怪關一一,本身就很難說清的東西,而且,好像因爲陸晞的存在,關一一今天的話都比平時少了。
就在這時候,關一一也從關譯心的衣兜裏冒出來一個頭,惱火地沖着陸離“吱吱唧唧”的叫了一通。
不需要關譯心翻譯,陸離已經很有默契地表示道:“懂了,是我不該對它的表達能力抱有不切實際的希望的。”
關一一瞬間更加憤怒了,眼看着就要從關譯心的兜裏沖出去和陸離打一架。
關譯心見狀,連忙伸手把已經沖到了陸離身上的關一一給抱了回來,還忍不住看了陸離一眼,匪夷所思道:“你爲什麽每次都故意氣它?”
陸離眨了眨眼睛,“你不覺得它戳一下跳一下的反應,就像是跳跳糖一樣,很好玩嗎?”
關譯心歎了口氣,忍不住白了他一眼,“你現在就像是那些故意作弄小孩子的大人,哪天被小孩子套麻袋真的一點也不冤枉。”
陸離也覺得好像是有點這個既視感,眼神頓時一飄:“咳……那我偶爾隻逗一下關一一的。”
關一一纏着關譯心的手腕開始“吱吱唧唧”的叫喚。
明顯是又在撒嬌賣萌順便給陸離上眼藥了。
陸離見狀稍稍收斂了一下,這個話題也就點到爲止。
他其實也已經隐隐約約意識到了。那群人的情況。
就像是關譯心提出的,他們好像還活在那一段時間的縫隙裏,其實從另一個角度來說,他們也可能是活在那一段空間的夾層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