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唯一一個不受影響的小怪物關一一,則是在關譯心的催促下回到了它自己的小窩裏,沒有參與現在的場面。
短暫的僵持後,陸離終于從面壁冷靜的狀态最先緩過來了。
他朝着關譯心這邊走過來,然後,适時地擋在了兩人的中間。、
幾乎是霎時間,被陸離的身影隔絕了視線的關譯心和樊鶴戎同時稍稍松了口氣。
敏銳地意識到這一微小變化的陸離:“……”
他都不知道,自己是在下意識地擋在關譯心面前,替她阻擋一下那看起來格外吓人的“破碎感”人形生物,還是在幫自己的老朋友樊鶴戎解圍了。
畢竟他比誰都清楚,單獨放樊鶴戎一個人面對關譯心,他怕不是等會兒直接原地自閉了……
關譯心這邊的心路曆程大概和陸離差不多。
至于樊鶴戎,他向來擅長自我安慰。
有陸離擋在關譯心面前,那關譯心的視線就不會直接落在他身上,樊鶴戎就可以冷靜地催眠自己,這沒什麽,問題不大,他又可以自由的呼吸和說話了!
樊鶴戎張了張嘴,試圖說一聲“你好”,畢竟,這是來的别人家裏,好歹總要和人家房子的主人家打個招呼,這是最基本的禮貌了。
奈何,對于社恐人來說,和陌生人打招呼這種事情,幾乎要耗盡力氣……
陸離眼睜睜地看着充滿“破碎感”的樊鶴戎張了張嘴,卻沒發出聲來。
這種和人形極其接近、卻又透出一絲非人感的狀态,本來就是最容易催發恐怖谷效應的。
饒是陸離,這會兒和樊鶴戎對視的時候,都有種背脊發涼的感覺……
陸離完全是硬着頭皮開口,給素不相識的兩個人互相介紹道:“這位是樊鶴戎,我們的實驗室的負責人,對了,妹妹,以後大學寫論文有實驗設備上的需求,都可以找戎戎幫忙的。”
樊鶴戎:“……”
雖然他是可以幫忙不假,看在陸離的面子上他肯定是怎麽都會幫的,但是,一想到自己以後幫忙的時候,自己都需要直接面對關譯心,樊鶴戎瞬間就有種手腳發涼、渾身僵硬、恨不得自己下一秒就原地去世的沖動!
“戎戎,這是關譯心。”
陸離稍微停頓了一下,似乎是在斟酌自己的詞句,然後他才繼續說道:“那個‘外星人’的樣本,還有一些其它的一些特殊樣本、以及事件信息數據,都是妹妹友情提供給我們的。”
隔着陸離的身影,樊鶴戎虛虛地看向關譯心的眼神瞬間就變了。
能夠自己不動聲色地抓住外星人然後還上交給國家的猛人!
四舍五入這位可愛妹妹可以當做不是人!
而對于任何不是人的生物,樊鶴戎的社恐是不會發作的!
——當然了,這是在隔着陸離的身影、并且關譯心根本沒有主動和他搭話的前提下。
要是關譯心開口說話了,樊鶴戎大概瞬間又一個字也擠不出來了……
“你好,”等到陸離的話音落下,而樊鶴戎又毫無動靜的情況下,關譯心自然會主動開口,甚至露出了一個友好的笑容來。
樊鶴戎拼命躲閃着不去看關譯心的視線,說話的時候都控制不住地結結巴巴,聲音細如蚊讷道:“……你、你好。”
關譯心見狀,也沒有繼續和樊鶴戎說話爲難他,而是看向陸離道:“我怎麽感覺,都不用嘗試,隻是看着他現在的狀态就能确定,目前受到影響的,好像還是隻有我們兩個人?”
陸離表情深沉:“……我也意識到這個問題了。”
他和關譯心互相對視,對方在自己的眼睛裏看起來明顯是正常的。
不正常的是包括樊鶴戎在内的整個世界。
而對于樊鶴戎來說,這個世界顯然還是正常的,就連陸離和關譯心,在他的視線中,顯然也都是正常的“人”的形态。
要不然,樊鶴戎見到關譯心的時候,也不至于這麽局促不安……
樊鶴戎愣了一下,一句“你們在打什麽啞謎”卡在喉嚨裏哽了半天,終于還是面向陸離,言語自若地問出來一句話:“你在打什麽啞謎呢?”
陸離簡單的把自己和關譯心現在看到的情況,仔細描述了一遍。
“目前,我和譯心在這個房子裏面,看到的場景還是正常的,但是,不管是推開門,還是推開窗戶,外面的場景對于我們來說,都是支離破碎的裂開的,讓人懷疑它們怎麽還能維持原狀的那種裂開。”
說完這句,陸離還特意又補充了一句包括樊鶴戎自己落在他眼中的情況,歎氣道:“現在,這個房子裏看起來唯一不正常的就是剛剛進來的你了。”
樊鶴戎:“……”
樊鶴戎遲疑了幾秒,才小聲和陸離詢問道:“也就是說,你、你們兩個看我的時候,都覺得我看起來很怪?”
關譯心:“。”
那何止是怪啊!
陸離面對自己的老朋友,說話格外的誠懇,直接實話實說道:“要不是扭過頭去不太禮貌,我其實一個眼神都不想看現在的你。”
樊鶴戎下意識地反駁道:“你胡扯什麽!你盯着我那是因爲禮貌嗎?你踏馬絕對是爲了防止我突然變成喪屍咬你一口所以才會戒備地盯着我吧!”
陸離:“……咳。”
然而就在這時候,陸離卻詭異地發現,樊鶴戎聽完自己剛剛的說法,又反駁了兩句之後,他原本多少有些僵硬緊繃的身體,似乎瞬間明顯放松了些……
愣了一下,陸離頓時回過神來,看向樊鶴戎的眼神都有些奇妙。
樊鶴戎這是突然意識到,關譯心現在看到的“他”其實不是真實的“他”,所以,原本的社恐症狀也瞬間得到了緩解?
這算什麽,社恐的自我修養?
另一邊,關譯心已經直接拿出手機,上網随便找了張帶有鏡面破碎效果的高清人物圖,然後,直接把手機往樊鶴戎面前一遞。
樊鶴戎見狀,瞳孔瞬間縮緊,那隻手也下意識地往背後躲了下,然後才反應過來,動作格外僵硬且努力地從關譯心手裏,小心翼翼地把手機接過去了。
“這就是我現在看到的你的樣子。”關譯心随口說道。
她一個見誰都能有事沒事跟人聊幾句的社交悍匪,顯然是理解不了樊鶴戎這種究極社恐面對陌生人時的窘迫和緊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