乳白幹淨的牆壁是并不那麽光滑的塗料,将陽光反射出極其柔和的光暈。
落地窗前風格慵懶的實木置物架上,被随意傾斜擺放着一大束嬌嫩欲滴的鮮花,那些花朵的花瓣上尚有露水垂落的濕潤水迹。
陸流澤穿着一身柔軟舒适的淺色棉質睡衣,坐在傾灑着半面陽光的柔然沙發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面前一道淺藍色三維立體投影屏幕上正在播放的畫面。
而他那張英俊的臉上,分明帶着幾分隐隐不虞的神色。
這間陽光明媚的放映室的門隻是虛掩着。
從那道門縫裏隐約傳來屋外的廚師、傭人、以及醫護人員來回走動的輕微腳步聲,以及低聲交談的聲音。
“少爺近期的飲食雖然盡量要清淡些,但也要考慮到他的心情,把清單上的這兩樣換掉,少爺不喜歡這類顔色奇怪的蔬菜。”
“今天早上陸少的檢查報告已經全部出來了,身體狀态穩定,指标都已經回到了正常值。”
“嗯,麻煩你了,徐醫生,等下這份報告你拿去給少爺看一下吧!”
幾波分工不同的工作人員的交流聲時斷時續,貼心的管家遊刃有餘地安排着這裏的一切事宜。
而在陸流澤面前的立體投影上,正播放着位于貧民區的舊教堂的一段錄像。
此時,投影中的畫面剛好便是那座舊教堂被炸毀後的場景。
緊随其後的,便是調查部的工作人員,對舊教堂廢墟又進行了一輪嚴密的搜查,之後便是将舊教堂這塊地方徹底夷爲平地了。
陸流澤叫了聲暫停。
三維立體投影中的畫面,立刻定格在了這片已經被清空的廢墟之上。
陸流澤看着舊教堂的廢墟,神色間有種難以形容的陰郁。
出于安全考慮,陸流澤當然也進行了記憶剝離手術。
甚至于,考慮到那段記憶裏存在大量被污染的痕迹,就算陸流澤有最好的醫療團隊,采取的記憶剝離方式,依舊是他腦海中、當時在舊教堂經曆的整個時間段的完整記憶切割。
不過,事後陸流澤還是從調查部那邊,拿到了一份經過sad-4号這個超級人工智能進行檢驗并打碼後的視頻文件。
陸流澤沒有了那段記憶,但是,卻又從一個旁觀者的角度,以看紀錄片的形式,弄清楚了當時大概發生了什麽事情。
邏各斯兄弟會今年的入會考驗也從來都不是安全無憂的。
但是,以往也從來沒有哪一年,竟然搞成了兩人身亡、三人失蹤、多人被确認污染、并且所有人都需要送去醫院進行記憶剝離手術的慘烈現狀。
邏各斯兄弟會那邊,還在中央大學就讀的高年級負責人,得知陸流澤等人入院的事情後,面對這個現狀,一時間也是一片嘩然……
陸流澤看過調查部提供的ai清理過的視頻之後,很快又将視線,轉向了已經回到學校的明明早早被吓到昏迷,卻運氣好到爆棚愣是沒出事的劉青安,以及一早就反複強調過“你們這是在作死”的、對他們極其不滿的關譯心……
是碰巧運氣好,還是真的知道點什麽?
陸流澤垂了垂眼睛。
尤其是,關譯心之前可是和那個鄭小希住在同一個宿舍……
與此同時,貧民區那破舊、髒亂、且從無市政人員負責維護清理的下水管道裏,一隻眼瞳異色的老鼠,正緩慢地啃噬着一隻拼死掙紮、卻無論如何也無法重新鑽回漆黑管道之中的巨大蠕行蛛。
——曾經連地下列車都能輕易穿透的蛛類節肢,在那隻巴掌大的老鼠的齧齒啃噬下,竟全無反抗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