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沒想到……竟然有一天,連他都要死于“信念不堅定”啊……
他無聲的歎了口氣,似乎妥協了,開始放空身心,他的确太累了,真的太想太想好好休息一下了。
話說回來……原本,到底是爲什麽,連覺都很少睡呢?有什麽事情能忙到這種地步呢?
他隻覺得内心似乎被什麽東西堵住了,思緒無法貫通,而那些吸食着自己“血液”的“蚊子”又嗡嗡叫着,像是在催促他,讓他快去好好的睡一覺。
我應該現在睡下嗎?如果現在睡着了,我能在夢裏見到愛莉嗎?
它們不耐煩的告訴自己,隻要現在躺下,就可以在夢裏見到愛莉希雅,在夢裏,他們一定可以擺脫悲慘的命運,一定可以像他們幻想的那樣白頭偕老,在夢裏,世界沒有崩壞,沒有牽着世界前進的[命運],世界上沒有律者,沒有神明,他和愛莉希雅可以像正常人一樣,過的需要擔憂柴米油鹽的平淡人生,拼搏十多年後辦一場滿意的彩禮,然後由他牽着她的手共同邁向婚禮的殿堂。
哇……真的好美好啊,悔傻笑着,空蕩蕩的腦子裏情不自禁浮現出了他掀開愛莉希雅白色紗蓋的畫面。
這樣的夢……爲什麽要醒來呢?
他不自覺的這樣想到,而它們也興奮的開始附和。
是啊是啊!這樣的世界有什麽不好?哪怕是一場夢,隻要永遠不從夢中醒來,那不就是另一種現實嗎?
快睡吧……快睡吧……
愛莉希雅,那個你死前都忘不掉的女孩,就在夢裏等着你呐……
愛莉……在等我啊?
那我可得快點去找愛莉,不能讓愛莉等太久呢。
他的眼睛終于徹底閉上,呼吸也在這一刻停止,腳下沖擊着他的渾濁河水像是有了生命一樣,急不可耐的鑽進他的身體,一條條灰色的紋路從他的腳底向全身開始蔓延。
就這樣到此爲止……好像,也不錯?
……
“奇怪……剛剛那隻崩壞獸呢?”
愛莉希雅正提着一大袋子食材,和幾袋新裙子,以及一袋的甜品在大街上晃悠着。
“剛剛明明還看見的,怎麽一轉眼就不見了呢……”
愛莉希雅嘟起小嘴,苦思冥想了一小會後,還是決定先回家,反正如果找不到的話應該也就不在這條街上了,如果它再出現,也會被其他地方巡邏的逐火之蛾戰士發現并擊殺。
她看了看手中的東西,腳步又快了幾分。
今天可是一個月一次的“采購日”呢!她會在一天的時間裏将接下來一整個月要買的東西都買好,這樣接下來的時間就可以專心的完成自己的事情啦。
“哼哼哼哼哼?”
她歡快的哼着小曲,蹦蹦跳跳的向着回去的路走去。
“呼……”
而在她身後的拐角處,一個穿着黑色鬥篷,戴着烏鴉面具,隐約能看出女性身體線條的人正一隻手死死将一隻不斷抵抗的崩壞獸壓在地上。
“幸好沒被發現。”
看着依舊不知死活撲騰的崩壞獸,她看的心煩,于是手腕一個發力,這下眼不見爲淨了。
也不知道阿悔哥哥現在怎麽樣了……
她望着天,思緒飄到了雲上。
好一會,她終于緩過神了,再一次探出腦袋時,愛莉希雅就已經不見了蹤迹。
啧。
她蹙了一聲,趕忙向着她離開時的方向追趕而去。
可沒跑幾步,她就停下了腳步,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一幕。
“老奶奶,你慢一點哦?”
“哎呀,女娃子人真好,現在會扶我這老人家過馬路的好心人可真不多了哦。”
愛莉希雅正一隻手扛着一大袋子東西,一隻手扶着一個佝偻着背,行動無比緩慢的老奶奶過斑馬線。
嬌嬌看着她那挺拔的背,鼓起的肌肉,陷入了沉思。
她真的需要自己保護嗎?
“好啦,老奶奶慢一點哦?”
“诶,謝謝你啊女娃子,好人一生平安啊……”
愛莉希雅還以一個微笑後,小跑着回到了原先的那條路,回頭看了眼剛剛好變紅的紅綠燈,滿足的笑了笑。
嬌嬌看着她那像是冬日的太陽一樣溫暖閃耀的笑容,心情更加複雜了,悔的那句話也在内心蕩漾。
海上月連發光都做不到,怎麽可能是月亮呢?
我喜歡的是月亮,僅僅是月亮。
“唉。”
她扪心自問,如果是她,遇見這位行動不便的老奶奶,會耐下性子,停下腳步專程去扶她過馬路嗎?
根本不可能。
别說是她,悔也是一樣,他們都是自私的人,漠視着與自己無關的一切,并打心底認爲旁人的生死與自己何幹。
所以他們永遠都做不到,永遠都無法露出這樣的笑容。
而人的卑劣性,就是越缺少什麽,就越向往着什麽,這或許,就是她哪怕什麽都不做,自己也永遠比不上她的原因吧。
将心情收拾好,她拉了拉邊帽,繼續跟上愛莉希雅的腳步,無法控制的開始觀察起她的一舉一動。
她正低着頭,臉上挂着淺淺的笑容鼓搗着手機,看樣子應該是在敲字,是在給悔發消息吧。
她咔嚓拍了兩張照片後,打開了一個甜品盒,裏面是一袋子奶油泡芙。
“阿悔吃不到真可惜,不過沒關系,我吃了就算你吃啦。”
她嗷嗚一口吞下了一塊無辜的小泡芙,一臉滿足。
嬌嬌看着她,竟然也不自覺的跟着一起笑了出來。
反應過來後,她整了整面具,又是輕歎一聲。
輸的不冤。
就連她這種對愛莉希雅抱有“敵意”的女孩,都在不知不覺中開始關注起她,悔又怎麽可能拒絕生命中突然灑下的一束光呢。
更何況,這還是最溫暖的一束光。
正這樣想着,她的腳步卻是一頓,随後找了一處掩體藏了起來。
因爲愛莉希雅停了下來,手中的泡芙盒子也摔在了地上。
她微微顫抖着,捂住自己的心髒。
“阿悔……你怎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