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悔哥哥,沒有了人性後,有沒有感覺有什麽不一樣?”
嬌嬌終于還是試探性的問出了這句話,因爲她一直知道,悔擁有的力量足以扭曲任何人,而他之所以能夠一直支撐着不被力量吞噬,僅僅隻是因爲那不能放棄的執着。
“不一樣……好像沒什麽區别,硬要說的話……”
“我覺得,我變得更強了。”
悔默默感受着體内不斷澎湃的力量,那是極難修煉的[因果]神力,每一絲的進步都要費盡心思去完善某個人的因果後,才會反哺其身。
而現在,他似乎完成了一件了不得的因果,以至于體内的神力不斷的膨脹,這種被強大力量充斥的感覺,實在太美妙了。
可他也察覺到了弊端,因爲,這一次實力的突飛猛進,他竟然連一絲的歡喜都沒有,一切似乎都理所當然,沒有情緒,那心如止水的狀态持續久了後,他隻覺得他越來越麻木,似乎那些情緒,已經離他越來越遠了……
“是啊,你變得更強了,可是,你知道的,我還是會問你。”
“你,後悔嗎?這一切,值得嗎?”
意外的聲音響起,意外的人出現,就連悔此刻這樣的狀态都不禁感到意外。
“大塊頭?原來你是可以來到外面的啊。”
“一直可以,隻是外面的世界對我來說,四處都充斥着悲傷,太苦了,比起外面,悔河都顯得清甜了許多。”
“這樣啊,你連空氣都能嘗出個甜苦啊。”
那意外的情緒很快就泯滅,他又恢複了那淡漠,對一切都提不起興趣的樣子。
“阿……大塊頭哥哥,給你吃糖!”
“呃……謝謝,但是下一次可以等我說完,或者在我還沒有開始講的時候給我嗎?這樣我很沒面子的。”
嬌嬌捂着嘴輕笑着,看着大塊頭傲嬌的将糖果吃下,然後嚴肅的看向悔。
“悔,你還沒有回答我,你,後悔了嗎?這一切,真的值得嗎?”
“我說了,無論你問多少次,我的回答都不會變。”
“我,永遠不會後悔,爲了她,一切都值得。”
大塊頭沉着臉看着悔好一會,這才挪開了視線。
“我明白了,因爲,你的眼裏隻能看得見她一個人,對吧?”
“就因爲這樣,就因爲你否定了除她外的一切,将一切遠遠推開,所以你才能如此堅定的認爲,自己永遠不會後悔,我說的對嗎,悔?”
悔沒有否認,反倒是嘴角微微勾起。
的确如他所說,從很早很早的時候起,他眼中的世界,就已經逐漸開始模糊了。
這不是視力出了問題,他可以肯定,因爲在這模糊不堪的世界裏,依舊有一個人,清晰,美好,吸引着他靠近些,再靠近些。
“這不是挺好的嗎?這個世界,我隻想看着她一個人。”
大塊頭搖了搖頭,不留痕迹的與嬌嬌對視了一眼,一人眼中無奈,一人眼中悲憐。
“算了,不說這個,我知道勸不動你。”
“換個話題吧,比如,你準備好了嗎?”
大塊頭看着悔毫無血色的臉,以及地上滿地已經幹涸的灰白色血液,以及一直等待着什麽的悔。
“大塊頭,神,意味着什麽?”
他當然準備好了啊……從這個決定做出的那一瞬間,他就明白,自己要面對什麽了。
“神啊……意味着高高在上,意味着漠視一切,意味着你可以随心所欲咯。”
“我問的不是這個。”
悔冷冷的打斷了他,他那似乎連接着深淵的灰瞳望向了大塊頭。
“神也會死,也會害怕,也會哭泣,所以我要知道的是,祂們那幾乎瘋狂的信仰,是否是必然事件。”
悔斬殺過四位律者,而從生物角度上說,律者就是神,或許祂們在神隻中隻是最低等的存在,可神就是神,哪怕剛剛出生的,不到十斤的嬰兒啼哭間,也能随手拍死路過的螞蟻。
而那些律者,那些神明,全都無一例外的,信仰着[命運],他的死敵,所以這個問題的答案很重要,關系到他接下來的選擇。
“嗯,是的哦。”
“這個世界的神中,亦是有着領導者,或者說……王的。”
“走完登神之路的你,或許馬上就能見到祂了吧?真諷刺,反抗命運的你,竟然即将要成爲祂的信徒了。”
“如果你認爲憑借你這微不足道的力量,以及這滿身的傷勢就能抵抗祂的話,那你就有些太過天真了。”
“[命運]的權柄,是不容亵渎的。”
大塊頭說着,一陣狂風襲來,悔明白,祂要來了。
“你是不是忘了?[因果],從來不輸命運。”
悔一點點借着牆壁發力站起,天,開始一點點的亮了,太陽,也将要升起了,黎明,将至。
可是,在這個崩壞的世界中,每一天的黎明,都會有無數生命逝去,對于那些逝者來說,黎明,真的是黎明嗎?
那對他們來說,才是真正的長夜。
“我說了,我會赢,既然要赢,那就不能輸。”
“所以,看着吧,我永遠隻會信仰一個人,而那個人,隻會是她。”
“隻會是,愛莉希雅。”
他望着黎明的第一縷陽光照向自己,随着太陽的照耀,他的身體也将迎來蛻變。
這一次之後,悔,就徹底不是一個人類了,那血肉組成的軀體,也将徹底被替換爲……
神軀。
“悔,你果然,越來越像神了啊。”
“不,現在的你,的的确确,已經成爲神了。”
悔身體裏爆膨的神力開始爲他組建新的軀體,悔閉着眼感受着這全新的身體,這揮手擡足間的恐怖破壞力。
“比起神這個綽号,我更希望你稱呼我爲王。”
這一切,徹底抹去人性的悔,真正的承認了自己被愛門衆人冠以的“王”之稱号。
也是第一次,真正的戴上了屬于自己的王冠。
他毫無征兆的突然向後倒去,而在那一瞬間,一道金燦燦的王座瞬間出現,載住了他。
他位于高空,平視着蒼穹。
“這裏的神隻有一位,但不是我。”
“命運,初次見面,何不出來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