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們流着口水,期待的看着廚房裏開着大火翻炒的千劫,這副樣子與先前形成了鮮明對比。
景落則是有些郁悶,讓千劫這傻子裝到了,他就不爽了。
“切,我倒要看看你能做出個啥樣出來。”
作爲給櫻與鈴當了一年多的兼職廚師的景落,并不相信千劫能做出比他更美味可口的飯菜來,所以他已經做好了準備,一會銳評一下他的手藝,然後再在他不爽的眼神中做出一桌更加豐盛好吃的飯菜來将風頭全部奪回。
可當千劫風輕雲淡,将最後一道飯菜端上桌後,景落隻是淺淺嘗了一口,就瞪大了雙眼。
“怎麽可能?你怎麽可能做的這麽好吃?!”
千劫筆直的站在原地,輕輕哼了一聲。
那些孩童們看着景落震驚的樣子,全都迫不及待的沖了過來,狼吞虎咽的搶食着。
“慢點吃!誰搶明天我就不給他做飯了!”
千劫輕輕的一句卻無比擁有威懾力,原先快要因爲一塊紅燒肉打起來的孩子們瞬間變成了乖乖孩,甚至連吧唧嘴都沒有了,安安靜靜的吃着。
“謝謝你,我做的飯一直不合他們口味,我能否邀請你留在這裏,爲孩子們做飯呢?”
長裙女人走了過來,她的腳步很輕,像是沒有重量一樣。
“嘿?在我眼皮子底下搶人啊?”
景落有些不悅的看着她,繼續說着。
“就算你真要挖人,也好歹做個自我介紹,并且向我們解釋一下我們要藏這麽多……”
崩壞病人這四個還未說出來,就被他硬生生咽了下去。
“你說得對,是我失禮了。”
“我叫……阿波尼亞,至于你想問的……請随我來。”
千劫面具下的眉頭皺着,他有些不爽阿波尼亞說話時下意識的那種憐憫,那讓他感到不适。
不過,他還是跟上了她,景落見狀也跟了上去。
“抱歉,或許我的舉動爲你們帶來了麻煩……”
阿波尼亞将手放在她那一對波瀾壯闊上,微微欠身。
“如你們所說,這些孩子們都是崩壞病患者,他們是一群随時都有可能沒有明天的孩子,他們的未來……似乎是無法更改的。”
“可是我想試一試,就算最後的結局依舊沒有改變,可至少,我能夠盡我所能,讓這些孩子至少在最後的時間……擁有一段美好的童年。”
景落眼神複雜的看着真誠的阿波尼亞,想要改命?談何容易,沒有悔哥那樣的決心,是不可能成功的。
即使是悔那樣,願意爲之付出一切的人,也都還沒看到希望的曙光呢……
“我有個問題,既然你也認爲他們的未來是不可能改變的,那你又爲什麽要白費功夫呢?”
“還有,先交代清楚,這些孩子們是你從哪裏拐來的。”
景落其實斟酌了許久,可最終還是用了“拐”這個字眼,因爲他實在想不到更好的形容了。
阿波尼亞聽着景落的質問,沉默了片刻,後歎了一口氣,徐徐道來。
“這些孩子們,是幾個月前,第五次崩壞爆發時,我在這附近看見的。”
“那時的他們,衣衫不整,灰頭土臉,甚至身體裏的定時炸彈還沒有爆炸,他們就要被寒流活生生凍死。”
“我不忍看見死亡于我面前降臨,這才将他們帶了回來,希望在這最後的時間裏,我能讓他們的未來有所不同。”
景落手指輕輕敲打在靠着的牆面上,他冷冷開口。
“你還是沒有說全,所以,到底是什麽,讓你得知他們患有崩壞病的?”
“崩壞病可不會有什麽明顯的表現症狀,特别是孩童,連身體的排異反應都不會出現。”
“我也沒有在這裏發現測試崩壞侵蝕程度的裝置,那麽,阿波尼亞,照你自己所說,你一個非專業人員,又是如何判斷出他們患有崩壞病的呢?”
景落死死盯着阿波尼亞的臉,可卻沒有從她的臉上看出哪怕一絲絲的慌亂,她那禍水級别的容顔上唯有憐憫。
“我看得到,他們的未來。”
“包括此時此刻,你們的未來,我也能夠看見。”
她終于擡起頭,第一次直視着他們,而不是目光向着地闆望去。
(話說阿波尼亞低頭應該看不見地闆和腳吧……)
“你說能看得見我們的未來?”
景落愣了愣,不敢相信。
“這太過匪夷所思,你要我如何相信?”
阿波尼亞卻是閉上了眼,又是輕歎一聲。
“我已經全部如實交代了,我也并不能證明什麽,我看見的未來……是不可以告訴他人的。”
景落想要質疑,想要反駁,可是,看着她眼中的憐憫,卻不自覺的想要相信。
“現在,你們的問題我都回答完了,現在,可以給我答複了嗎?”
她誠懇中帶着期待的眼睛看着千劫,他沒有第一時間答應,而是擺了擺手。
“給我點時間想想吧。”
景落沉默着,他明白,沒有立刻拒絕,就已經是一種答複了。
“不,千劫,留下吧。”
“這裏的孩子們,遠比我們更需要你。”
千劫愣了愣,看着景落嘴角的勾起,他的面具下,似乎也有了幾分笑容。
“哼,随便你。”
他頭也不回的走了,隻剩下景落與阿波尼亞站在這裏。
“那,祝你成功。”
景落招了招手,既然任務完成,他也就沒有繼續待在這裏的必要了。
“謝謝你的祝福,先生。”
阿波尼亞平靜的眼眸下,似乎閃爍着某些畫面。
“你是英雄,先生。”
景落卻沒有聽到阿波尼亞的自言自語,他已經走出了小院,打開了手機,給櫻打去了語音電話。
“咦,沒接?是在出任務嗎?”
疑惑的看着聊天界面,他這才注意到前面櫻是給他發過消息的。
“我去黃昏街那邊出任務,有時間的話麻煩你陪陪鈴。”
黃昏街……他現在不就在黃昏街嗎?!
于是,他一個掉頭,準備再待一小會,等到櫻完成任務,給他回電話後再走。
隻是,他并不知道,這個漆黑的雨夜,一把利刃,已經出竅。